第367章 茍活

慕容燕近乎絕的嘶喊，傳蘇皇后耳中。

蘇皇后全一震，目中忽然閃過一希冀的芒。

是啊！太子飲下茶水後，藥發作，和慕容燕有了魚水之歡。萬一上蒼垂憐，給慕容燕的肚中留下了脈……

蘇皇后嗓子難以出聲，迅疾看了蕈紫一眼。

這世上，最了解蘇皇后的人，非蕈紫莫屬。隻這一眼，蕈紫就明白了蘇皇后的心意。

蕈紫心中歎息，臉上的神稍稍放緩，沉聲了幾個宮人過來：“你們將慕容側妃送回天牢去。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一日三餐，要有有菜，讓慕容側妃吃飽。”

幾個壯結實頗有力氣的宮人應了一聲，拖起哭得癱無力的慕容燕，就這麼一路拖了出去。

蘇皇后怔怔片刻，忽地將子靠在蕈紫的側，淚水奔湧，浸了一小片蕈紫的襟。

蕈紫滿心酸楚，手摟脆弱無力的主子，低聲安道：“暫且留這個賤婢多活幾日，等過一個多月，就見分曉。如果沒有孕，將千刀萬剮以祭太子殿下在天之靈。”

“若是真有了喜，就容生下孩子，再送去黃泉。”

總之，慕容燕一定會死。

蘇皇后肩頭，手抹去眼淚，點了點頭。

此時的慕容燕，就如一條上了砧板又被扔進水中的魚，得以暫時茍活。那種死裡逃生的驚恐和刺激，令頭腦一片空白。

被拖回天牢，沉重的鐵鏈鎖住了鐵門。守著牢門的宮人，很快離去。

慕容燕呆滯地坐在地上，過了許久，僵的四肢才有了力氣，之前一幕湧上心頭。

慕容燕忽然用手捂住臉，口中似笑又似哭。很快，眼淚從指間湧了出來。

沒有想要害死太子。

嫁進東宮，太子待再冷淡，也是的夫婿，是一輩子的依靠。怎麼會想害死自己的丈夫？

鬼迷心竅地聽了母親慫恿，在太子茶水中下藥，只是……只是不甘被冷落，想和太子親近，想早日有孕生下子嗣，想博得太子寵和皇后的歡心，想過蘇環，想為東宮太子妃……

現在，一切都完了。

太子心疾發作，一命嗚呼。的夢了泡影。等待的，將會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除非，肚中懷了太子骨。

慕容燕拚力用袖子去眼淚，抖著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然後雙手合十，默默祈求上蒼。

……

一個東宮宮人，悄然邁步到玉簪邊，低語數句。

玉簪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湊到趙夕耳邊，低聲道：“世子妃，皇后娘娘令人將慕容側妃帶來，不知為何，又放回天牢了。”

趙夕略一點頭，目微微閃。

經歷喪子之劇痛的蘇皇后，竟肯饒過慕容燕。個中原因，並不難猜。

一次就有喜的概率極低。不過，總有一希在。所以，蘇皇后忍著滿腔憤怒，讓慕容燕繼續茍活於世。

並不慌，也未忐忑。甚至希，蘇皇后能如願得償。太子真有脈留存於世。

靈堂裡傳來一陣。

趙夕瞬間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就見年過六旬滿頭白發的吏部尚書夫人暈了過去。

進宮跪靈的誥命夫人裡，吏部尚書夫人年齡不算最大，不過，這位夫人常年多病。這才跪了兩日靈堂，就撐不住了。

蘇皇后沒在，蘇環躺在床榻上，東宮裡唯一能主事的，就是這個北海王世子妃。

趙夕目一掠，來兩個宮人，吩咐道：“你們將夫人扶下去休息，請太醫來瞧瞧。”

兩個宮人溫順地領命。

吏部尚書夫人很快被扶了下去。

接下來半日，又有兩位年邁弱的老夫人被攙扶去休息。

跪靈的一眾誥命夫人，見趙夕這般舉，心裡踏實多了。北海王世子妃往日深居簡出，很和人來往打道。眾人隻知貌傾城，對的脾氣並不悉。

這兩日才知北海王世子妃除了貌多才之外，還有冷靜過人行事沉穩剛並濟種種優點。

天再次暗了下來。

宮人們抬著一筐饅頭和一桶涼水進了靈堂。在太子喪禮期間，宮中都得吃冷食，不能見半點葷腥。

趙夕默默拿起饅頭，慢慢吃了起來。

進宮已經整整三天了。這三日裡，徐芳徐芷徐瑩也陸續進宮跪靈。小果兒小花兒太小，沒有抱進宮來，被留在了王府，由娘們照顧。

三日沒能喂孩子，口一直發脹，難得很。

再這般下去，水就會脹回去，以後便是想喂孩子，也沒水了。想想怪對不住孩子。

可惜，也沒別的法子。這等時候，必須要撐住。

一個影悄悄過來。

趙夕放下手中饅頭，低聲道：“三姐，你吃了沒有？”

眾人都在吃饅頭喝涼水，免不了走說話。徐瑩悄悄湊過來，也沒那麼惹眼。

“吃了半個饅頭。”徐瑩低聲音道：“實在沒胃口，吃不下。”

趙夕其實也吃不下，勉強自己吃。若是也倒下了，這靈堂裡連個主心骨都沒有。

趙夕咬一口饅頭，慢慢咀嚼咽下。

徐瑩看在眼裡，頗為心疼，低聲道：“月牙兒，這幾日辛苦你了。”

戴王冠，先其重。這個道理，不僅適用於徐靖，趙夕也是一樣。靈堂裡裡外外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看著。

一點點錯，會被無限放大。

所以，不能錯，還要表現得格外出眾，才能為徐靖增添籌碼。

趙夕輕聲應道：“我不累。我就是想小果兒小花兒了。”

徐瑩手握住趙夕的手：“別擔心，我進宮之前，特意囑咐過娘，這些日子要仔細照顧孩子。我將邊的丫鬟都留在孩子邊，娘們絕不敢疏忽大意。”

趙夕嗯一聲，繼續吃饅頭喝涼水。

徐瑩沉默片刻，低聲音道：“月牙兒，我聽說，慕容燕那個賤婢被帶出天牢，皇后娘娘沒賜死，竟又放回天牢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