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宅。
蘇老夫人今日“昏厥”得恰到好,免去了難堪和尷尬。
做戲做足全套,蘇家請了京城名醫來為蘇老夫人診脈開方。五個兒媳都來伺候,蘇老夫人隻留下二兒媳氏,其余的全都打發走了。
氏親手伺候面蒼白的婆婆喝湯藥。
蘇老夫人喝了半碗湯藥,無力地擺擺手:“行了,放一邊。”
氏心中惴惴不安,小心地將藥碗放至一旁。然後束手立在床榻邊。
等了半晌,蘇老夫人才張口:“太子被北海王世子灌了迷湯,現在看來,皇后也昏了頭。大好的江山,真打算拱手讓人了。”
氏聽得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下:“婆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說啊!要是傳到宮中,傳進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耳中,該如何是好。”
蘇老夫人吃力地息一聲,目中閃過怨毒:“怕什麼。這裡就我們婆媳兩個,你不說我不說,宮裡的皇后太子怎麼會知道。”
“就是知道了,又能拿我怎麼樣。最多就是像今日這樣,不輕不重地敲打幾句,讓我閉門養病。還能要我的命不!”
蘇老夫人不怕,氏怕得很,淚水很快溢出眼角:“環兒在宮裡,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蘇老夫人哼了一聲:“要是爭氣中用,我也不用這般費力了。”
“哭有什麼用,不準哭了。我這個被親生兒責罰的老婆子都沒哭,你哭個什麼勁。天還沒塌下來。”
氏噎了片刻,用帕子了眼淚:“接下來該怎麼辦?”
蘇老夫人沒好氣地瞪蠢笨沒用的兒媳一眼:“還能怎麼辦?先忍一忍,等皇后氣頭過了,就遞帖子進宮。一次不就兩次,遞到心為止。”
“環兒在東宮些委屈,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世上,哪有一帆風順的事。好事多磨,這條路不通,再換一條就是。”
氏聽得心驚跳,想問蘇老夫人“另一條路”是什麼,蘇老夫人已經不耐地揮手,打發退下了。
半個時辰後,蘇掌院回了府。
蘇掌院沉著一張臉進了院,門關上後,老夫妻兩個說了什麼,無人知曉。
……
蘇環被足,最高興的非慕容燕莫屬。
慕容燕特意心梳妝,等了又等,太子一直都沒來。失的次數多了,臉皮也逐漸厚實了。
兩日後,慕容燕端著清茶去了太子書房。
陸公公很客氣地攔下了慕容側妃:“慕容側妃請留步。太子殿下正召屬們議事。”
慕容燕轉頭,衝明珠使了個眼。明珠立刻上前,將一個荷包塞進陸公公手中,聲道:“請陸公公行個方便。”
明珠容貌俏麗,一笑起來有兩個笑渦。
陸公公和自家主子一樣,對不為所心如磐石,將荷包塞了回去:“今日實在不方便。”
明珠沒了法子,怏怏退下。
慕容燕氣惱地白陸公公一眼,轉走了。
陸公公看著慕容側妃的影,輕蔑地一笑。他伺候太子殿下多年,對自家主子的喜好很是清楚。
太子殿下納慕容側妃,是為了牽製慕容家。單論脾氣,慕容燕本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倒是蘇環,和太子殿下是表兄妹,又對殿下癡一片。殿下對蘇側妃總有幾分憐惜。
此次蘇側妃被足,是為了懲戒蘇家。等過一段時日,蘇側妃能出寢宮了,照樣還是蘇側妃得寵。
慕容燕氣悶地回了寢宮。
明珠小心翼翼地問道:“側妃辛苦煮了茶,奴婢伺候側妃喝一杯吧!”
慕容燕惱怒,手一指房門:“滾出去!”
明珠被罵習慣了,低頭退了出去。
慕容燕在梳妝鏡前呆呆坐著,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看著發間那支碩大的珠釵,下意識地手了,又像被水燙到一般了回來。
蘇老夫人稍微出些心思,就被蘇皇后和太子聯手打。平日得寵的蘇環,也了牽連,被了足。
如果換了,做了“不該做”的事,太子會是何等反應?
一想到這些,慕容燕心裡直冒涼氣,後背涼颼颼的。
咬咬,將那支珠釵拔了下來,放進首飾匣子最下一層。
……
三日後,清河郡。
滿汙的徐靖,疲憊地回了軍營。
一個親兵激地前來稟報:“啟稟世子,京城那邊派人來給世子報喜。世子妃在八日前已經生了,生了一雙龍……”
話音未落,自家世子已經腳下生風,衝進了軍帳。
前來送喜信的親兵,就在軍帳裡候著。見了自家主子,正要行禮,徐靖已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把信拿出來。”
親兵咧一笑,從懷中掏出信。
徐靖一把搶過來,迅疾拆開。
這封信是徐瑩代筆。
“……月牙兒肚痛發作,熬了半日,生下一雙龍。皇上下旨,冊封安平郡王安樂郡主。”
“孩子名小果兒,小花兒。眉眼生得俊俏極了,十分康健。”
“月牙兒了不苦,好在母子三人平安。”
他當爹了!
兒子閨都有了!
小果兒小花兒,這名字真好聽。
徐靖的腦海中,浮出兩張小小的臉孔,又浮現出趙夕滿面痛苦的模樣。不知怎麼地,鼻子忽然有些酸,眼睛也開始發熱。
八天前,他在領兵平匪。他親手斬了那夥土匪的首領。那個時候,月牙兒妹妹正在產房裡飽臨盆之苦。
最疼最難熬的時候,他沒在邊。
親兵們默默退了出去。
徐靖吸吸鼻子,用手抹了抹眼睛,繼續看信。
可惜,這封信不長,只有短短一頁。徐靖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下令:“去夥房傳我號令,今晚宰殺豬一百頭,要讓所有將士都吃到。”
“這一百頭豬的銀子,由本世子來出。就說本世子喜得一雙兒,讓所有將士都沾沾喜氣。”
徐十一和徐三對視一笑,一同拱手道賀:“恭喜世子!”
徐靖咧一笑,角都快咧到耳了:“所有親兵都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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