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雅回頭看了在河邊打打鬧鬧笑著往回走的兩個人。
想起方才何正在自己面前總是有些拘束的樣子,還有何正噎陸乘風說的那些話時正氣凌然的樣子。
人有許多面,每一面都是不同的自己。
但只有在自己最、且愿意與之共度一生的人面前,才會展出最自然真實的那一面。
何正跟他的師姐一定是投意合。
一生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何其有幸。
蕭雅回頭看了那兩人好幾次,直到他們走遠了,再也瞧不見,才帶著侍回宮去。
蕭婷已經在的寢殿里等候多時。
每次蕭雅與同人相看,蕭婷總是跑來眼地等著,問相看得如何,都快慣例了。
因此蕭雅一見到蕭婷,不等開口問,便主回答“今日相看的是何正何將軍,他已有想娶的人是他的師姐,兩人之前還沒確定心意,便拿我刺激人家姑娘,現下佳偶已,沒我什麼事,我就回來了。”
“什麼?何正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拿我們四公主做消遣!”蕭婷聽罷氣得當場要起來去找何正算賬,“給你挑選夫婿乃是陛下的旨意,早就說過了,必須得是史干凈的獨男子,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拿你消遣,我要告訴陛下去!”
蕭雅攔住,“好了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人家何將軍也沒有消遣我,反倒還寬我許多。”
蕭婷聞言,這消氣了一些。
剛好到了用晚膳的時辰,宮人侍過來請示兩位公主,“公主,該用晚膳了,可要傳膳?”
“傳吧。”蕭雅道“三姐剛好在這陪我一起用晚膳。”
“也就你還吃得下。”蕭婷自從有了風千面之后,脾氣見漲,又頗恢復從前的蠻活潑。
這或許就是有人寵著,子自然就活潑。
蕭雅笑了笑,沒再說話。
不多時,宮人侍們捧著晚膳魚貫而,很快就擺滿了一桌。
“你們都下去,本宮與四公主自己便是。”蕭婷似乎有話要跟說,直接就把所有宮人侍都遣了出去。
蕭雅慢慢地喝著湯。
蕭婷忽然問“今日除了何正之外,你還見著別的什麼人沒有?”
蕭雅心里咯噔一下,面倒是神如常,“還有陸乘風,在千芳樓喝茶剛好上了。”
“剛好上?”蕭婷道“陸乘風今日才到京城,風塵仆仆,他能有什麼心思去千芳樓喝茶?能在你跟何正相看的時候剛好上?”
三公主說起這事來頗有些要長篇大論的意思,蕭雅夾在了個四喜丸子喂到蕭婷里,把的給堵住了。
“三姐,這四喜丸子不錯,你嘗嘗。”
蕭婷頓時“……”
花了許久才把那丸子吃了,喃喃道“有些人啊,這不讓提,那不讓說的,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三公主想著,猜人心事這種事,還得是陛下來,即便是對著蕭雅,那也是一猜一個準。
也不知道小雅和陸乘風在千芳樓上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而此時,陸府。
陸老將軍陸建章和陸夫人剛到京城,剛剛安頓下來,花廳中擺好了晚膳,兩人卻都沒心思吃。
陸建章頻頻往窗外去,“也不知道那小子見著公主沒有?可千萬別把關系鬧得更僵了。”
陸夫人坐在一旁,慢慢地嘆了一口氣,“我看懸。”
夫妻倆說著對視了一眼,都對自家兒子很是頭疼。
正在這時,外頭小廝通報“將軍回來了。”
聲落,陸乘風便而來,朝兩人行了一禮,“父親,母親。”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見著公主了嗎?可說上話了?”陸建章一連三問。
陸乘風的臉眼看著越來越難看。
不用他開口回話,陸夫人看他這樣的臉基本就看明白了,“你可別告訴我,你這次又跑去公主跟前當木頭樁子。”
說著一臉恨鐵不鋼。
要不是陸家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
要不是這木頭樁子是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
這兒子,是真的不想要了。
“母親!”陸乘風心里本來就不好,一回來又被父母這樣說,臉上越發地掛不住。
他喊了陸夫人一聲之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先用膳。”
“用膳?你還好意思用膳?”陸建章一看陸乘風這樣就上火,“要不是你當初跑去公主面前說什麼不想娶,我這麼好一個兒媳婦能說沒就沒了?”
陸乘風個頭高,老將軍坐著罵總覺得氣勢矮了一截罵的不過癮,索撐著拐杖站了起來。
陸建章先前傷坐了很長時間的椅,現在雙逐漸恢復,已經可以拄著拐杖走幾步。
他站起來又繼續道“現在是你自己放不下人家,放不下你倒是去認錯、去賠不是啊!每次見了人家,又什麼都不說,你當你是什麼天仙啊?公主能原諒你才怪了!”
陸乘風心里難,又聽父親這樣說,一張俊臉都僵住了。
陸夫人起扶著陸建章,夫唱婦隨一般道“你要是真的低不下頭,那就趁早打消了同公主和好的念頭,反正我就算做不公主的婆婆,也能跟做個忘年。”
陸夫人是真的喜歡蕭雅。
四公主雖是金枝玉葉,上雖無半點皇室子的跋扈,生溫,骨子里卻堅韌地很。
“還有,你不要再借著我名頭給公主送這送那的,趁機去見。”陸夫人頗是嫌棄道“我有你這麼個兒子已經夠丟人的了,不要再讓我更丟人了。”
陸建章適時地補了一句,“真是丟人。”
陸乘風氣的臉都青了。
陸老將軍夫婦卻跟沒看見似的。
陸夫人還繼續道“四公主正值花信,陛下近來已經在為駙馬人選,臨近年關正是各家定下姻緣的好時候,你沒法去低頭認錯,就不要妨礙人家尋覓良緣……”
陸乘風實在聽不下去了,轉就走。
陸夫人見狀,扶著陸建章坐下,無奈地罵了一聲“這小子!”
“由他去,不聽父母言,有他哭的時候!”陸建章放下
了拐杖,同陸夫人道“夫人別管他,先用膳吧。”
“不管他。”陸夫人一邊給陸建章添菜,一邊說道。
屋檐上的暗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回去稟報給了陛下。
秦灼連夜下旨,三日后給四公主蕭雅選夫。
京中尚未婚配的適齡男子,要相貌出挑,皆文采,尚未婚配,沒有通房侍妾的。
對于家世財富并不看重。
一時間,掀起了京中參選駙馬的熱。
由于參選人數過多,朝中不得不撥出員來,專門負責篩選合適的駙馬人選。
三天后,能夠進宮來到四公主面前,與之面對面說上話的人,只剩下十位。
這一天,秦灼和晏傾還有顧長安和謝無爭等人,還有兩位太妃和蕭婷都在,朝中能有出宮廷之權的文臣武基本都到了。
陣仗搞得比前朝皇帝選秀還大。
蕭雅完全不知道長姐為什麼突然要搞這一出,但陛下金口一出,這事就得照辦。
所以這天早早就被宮人圍著梳妝打扮,穿著華麗致的宮裝,坐在陛下左下方的位置,看著陛下為自己選夫。
蕭婷坐在邊,一下子說最左邊那個不錯,一下子說中間那個不錯。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是給三公主選夫。
經過層層篩選的這最后十位,有朝中新貴,也有白書生,別的不說,單看相貌,確實可以稱得上賞心悅目。
蕭雅也不怎麼害,目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顧長安朝著眾人道“我們四公主,那可是陛下的妹,雖是二嫁,可前頭那樁婚事是為了天下百姓,穩定西南之地,乃大義之舉……”
顧大人在前頭拉拉一大堆,愣是把四公主這個二嫁說的天花墜。
蕭雅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聽下去。
那些來參加選夫的青年才俊們倒是聽得極為認真。
而其他人大多都是一副“終于不止是我們被顧大人忽悠了”的表。
顧大人這張啊,價值連城。
但凡是他想把那事說什麼樣,那就會是什麼樣。
那十個青年男子一邊聽顧大人說話,一邊有意無意地往蕭雅這邊瞥一眼。
顧大人說完之后,便讓這些人各站所長。
有作詩,贊揚四公主的。
有彈琴以俗意的。
也有作畫的……
各有所長,展示了一番。
最后一個頗有些靦腆,說話倒是誠懇,他說“聽聞四公主花,我在城南有個園子,做萬花園,栽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許多都是我親手所栽,若有幸,愿請公主前去賞花。”
所謂投其所好,大抵就是如此了。
秦灼笑著問蕭雅,“小雅,以為如何?”
蕭雅其實不太喜歡聽別人贊揚自己那點事,彈琴、作畫都是風雅事,用來討好人,難免就落了下乘。
但知道這些人未必是因為喜歡自己才來,大多都是想在陛下和權臣們面前些才學,以便聲名遠播。
這樣看來,反倒是有些靦腆,卻栽
了許多花的最后一個比較難得。
蕭雅剛要開口說話。
外頭侍來報“陛下,陸乘風陸將軍求見!”
“他來做什麼?”秦灼其實本就在等著他來,偏偏要在蕭雅面前裝作一副很是不悅的模樣,“不見,打發他走。”
“是。”侍應聲便往外走。
“陛下,恕臣無禮了。”陸乘風卻已經越過外頭的侍宮人們闖了進來。
陸乘風今日穿的是大袖領袍,玉簪束發,如同京中最矜貴制的貴公子打扮,饒是如此,也掩不住年將軍英姿發。
他一來,先前那十個相貌還算不錯的青年才俊就全都黯然失。
就是太急躁了些。
打扮地如此貴公子模樣,卻是一副要干翻全場的表。
生怕夫人被人搶了似的。
秦灼看了蕭雅一眼,頗有些明知故問一般道“陸乘風,你來做什麼?”
“回陛下。”陸乘風說著回陛下,目卻一直落在蕭雅上。
他從眾人側穿行而過,徑直走上前,“今日陛下為四公主選夫,豈能了我陸乘風?”
秦灼忍著笑,“怎麼就不能了你陸乘風?之前也不見你如此啊。”
陸乘風頓時就被噎住了。
邊上的晏傾徐徐道“名錄上并無你的姓名,今日是終選,陸將軍先前做什麼去了?”
“先前有人不讓臣參選。”陸乘風一提到這事就憋屈。
公主不愿與他多言。
家中二老天天一副“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的樣子。
這日子簡直苦不堪言。
第一日,他就去報名參選了。
可負責篩選的員見了他,直接就說“誰都參選,只有你陸乘風不能”。
旁邊那些人也起哄,四公主要再嫁,怎麼能讓前夫來參選。
陸乘風沒能參選,只能在今日來。
“這樣啊。”秦灼慢悠悠說著,轉而看向蕭雅“那就要問問我們小雅讓不讓了。”
陛下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蕭雅上。
原本面對眾人的示討好一直都十分淡定的蕭雅,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時慌。
袖下的手不自覺地收攏,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既是沒有參加初選,自然是不能再終選的,規矩早就定下了,沒有為誰而破的道理。”
那十名參選的青年才俊聽到這話,心下都松了一口氣。
若是公主破例讓陸乘風參加終選,那他們今日就全都白來了。
現下公主說規矩不能破,就是直接拒絕了陸乘風,也意味著他們之間還有一個人有希
“公主!”陸乘風卻在此時忽然走到了蕭雅案前,低聲道“我錯了……”
蕭雅沒理會他。
周遭這麼多人瞧著,不想被人當熱鬧看,直接起離去。
陸乘風快步追上前,想拉的手又不敢直接轉而拉住了的袖,“公主……”
他想也不想就單膝跪下,仰著頭看蕭雅,萬分誠懇道“是我錯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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