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懷著“我怎麼能窮這樣”的復雜心,任由人梳妝擺弄。
大約一炷香后。
著錦繡,腰系環結,如墨般的長發梳了繁復華的發髻,鬢邊步搖的長流蘇與系發的帶隨著轉時盈盈浮,只略施黛,已是艷人。
站在跟前管事和幾個伺候的都看呆了,有兩個悄悄湊在一起咬耳朵,“東家真是好眼,有了這樣的人誰還去什麼青樓楚館啊!”
“可不是,難怪咱們花名在外的東家都浪子回頭了。”
秦灼心道你們說悄悄話,能不能小點聲?
都讓我聽見了,這跟當面說有什麼分別?
還有……我跟你們顧公子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這事真的誤會大發了!
“咳。”錦繡莊的管事在邊上聽著,生怕秦灼臊,不由得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東家先前說了,替姑娘打扮好就送您去清輝橋,這時候也不早了,我這就讓人準備馬車送您過去。”
秦灼撥開被風吹到眼睫上的帶,隨口道“不必麻煩了,我自己過去就行。”
管事聞言,有些著急道“那怎麼行?東家代過的……”
“今夜如此佳節,街上行人如織,坐馬車還不如走過去快,而且我知道清輝橋在哪,不會走丟的。”秦灼說著,便轉往外走。
生怕走慢一步,錦繡莊這些人里再出個快的,上來對著喊“夫人”,那可就真的渾長都說不清了。
管事見走得急,連忙從一旁拿了塊面紗,提了盞花燈追了出去,“姑娘留步,今日中秋,你若執意要步行,便提一盞花燈,討個好彩頭吧。”
秦灼回頭看,便瞧見了對方遞過來的那盞兔子燈,樣子做的巧,眼眸點了紅,燭火藏于腹中,很是活靈活現,憨態可掬。
更何況,此夜佳節,提燈夜游是風雅事。
也沒推辭,道了聲“多謝”,便手便去。
那管事見狀,連忙把另一只手上拿的白面紗也遞了過來,“街上人多,魚龍混雜,姑娘貌恐遭登徒子冒犯,獨自一人在街上行走還是把面紗帶上吧。”
秦灼見一片好心,就把面紗也拿了帶上,又接過兔子花燈,頷首道“多謝了,改日再會。”
“姑娘慢走。”管事寵若驚一般回了個禮。
目送秦灼走長街,穿過人漸漸遠去,才回頭吩咐底下的伙計,“你們兩機靈的,趕悄悄地跟上姑娘,別發現也別跟丟了,今夜街上什
麼七八糟的人都有,務必要把人好好地護送到東家那里,才算是把事辦好了。”
后頭兩名年輕伙計聞言,連連應“是”,飛快就跟了上去。
已經走在人群里,沿途看花燈賞月的秦灼實在是沒想到會有人把當做花弱柳般的人,因此察覺后頭有人尾隨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二皇子黨賊心不死又派人來刺殺。
此時此地人聲鼎沸,到都是合家出游、呼朋引伴出來賞燈的人,再往前就是迎花燈的隊伍,游街的花車,花車上有扮作嫦娥與天宮仙子,數十個樂師奏樂而歌,人云袖招展對月起舞,引得萬人空巷。
看如此盛況,大興朝當真是一派太平長樂景象。
提燈沒人群里,如魚大海,很快就把后頭的兩個小尾甩開了。
只是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一旦走進人群里,再想出去就難了。
秦灼想著顧公子是個極會找樂子的,若是沒等到,自會尋他的歡喜去。
這樣想著,便不急著走了,站在人中看花燈如海,人歌舞。
偏偏京城的人會玩的很。
賞花燈也不僅僅是一個‘賞’字。
花車游街緩緩而行,車上人舞姿翩飛,好聲如。
到秦灼跟前的時候,那扮嫦娥的舞姬忽然摘下頭上的珠花朝擲了過來。
秦灼還沒來得及多想,手已經出去接了。
周遭的年青年們吵吵囔囔地喚著撲過來瘋搶,竟是不管也不顧會不會傷人。
秦灼倒不是非要接到不可,只是那珠花是朝著扔過來的,眾人都沖著這邊撲過來,想撤都沒地方撤,只得先接了珠花再做打算。
就在這時,一個錦年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搶先一步接到了珠花,舉高了朝眾人道“你們都看好了,今年明月仙的珠花是我接到的。”
已經過來的眾人見被這小子捷足先登,頓時都有些懊惱,恨得自己的手沒有再快一些。
可話聲未落,那錦年忽然話鋒一轉道“但我也不是很想要,就扔給你們再搶一回好了。”
他說著直接就把手里的珠花扔了出去。
周遭眾人的心在這轉瞬之間大起大落,又立馬朝他丟出去的那個方向涌去爭搶。
秦灼本就沒心思搶這玩意,當即便要避開眾人,轉往另一邊去。
卻被著急去搶珠花的青年男子撞了一下,整個人都邊撞去。
側那個剛接到了珠花到手就扔了的年適時手扶了一把,一雙狹長的眼神專注地看著,“姑娘,你沒事吧?”
蕭順!
當今的二皇子,那個盡興文帝偏的兒子。
秦灼看見是他,不由得驚愕莫名。
這廝不在宮里參加中秋宮宴,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做關鍵的是,此此景,他手扶的作,以及問的這句‘姑娘你沒事吧?’都像極了那些嘮叨掉牙的話本子里寫才子佳人初遇時必然會說的那一句。
可蕭順是什麼人?
打小在人堆里長大,識事之后邊更是沒過好貨,且這人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頂,想為他效力的人太多了,導致這廝覺得誰為他做事都是應該的,誰也看不上。
這麼個份貴重、要什麼有什麼的皇子殿下,忽然出現在面前,還一改平時的脾氣做派,唱起了才子佳人初遇的戲碼。
真他娘的離譜!
秦灼把驚愕之藏得極好,避開了對方的,面上不聲地說“沒事,方才多謝公子了。”
“舉手之勞而已,何須言謝?”蕭順今年才十六,量卻已經很高,眉眼頗艷,瞧著很是俊秀倜儻的模樣。
他生于皇室,相貌自是上佳,又氣度不凡,他一笑,邊上就有不小姑娘看了過來。
秦灼神淡淡地打量著眼前這人。
說實話,前世與蕭順打道,那就是真的兩軍開展,寫討伐書對罵,真刀真槍地打。
瞧不上害死兄長登上皇位的蕭順。
蕭順倒是想方設法地招安過好幾回。
只是生死大仇難解,到最后也是你死我活方罷休。
只是沒想到,重活一世,所有事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蕭順這廝竟然會用這樣的辦法接近。
秦灼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對方勇氣可嘉好,還是先反省一下自己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讓蕭順覺
得他可以對我用這種招數。
蕭順見一直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微微低下頭同道“此雜不堪,姑娘一個人要當心。”
秦灼心道同你待在一,我才要當心。
蕭順看一直不說話,索就握住了秦灼的手腕,拉著穿過人,往另一邊人的地方去。
猝不及防就被拽著走了,邊上人人,拳腳也施展不開。
只得被他占了這便宜。
好在蕭順還算有點分寸,拉著走了一段,到了沒什麼人的巷子里,就把的手放開了,轉過來道“此安靜,月極,也好說話。”
秦灼著實被他這副含脈脈的樣子惡寒地不輕。
二皇子確實長得不錯,又有份加持,多的是閨閣千金愿意往他上撲。
但秦灼邊的這幾位個個都是人間有的絕。
蕭順傲是傲,卻遠不及晏傾清冷孤高。
看臉,也比不得顧公子金玉其外。
裝溫和,更是沒學到無爭上半分好。
估著蕭順接下來也來不了什麼新鮮戲碼了,也不想陪著演戲演太久,便開口打對方的路數,直接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帶我來此作甚?”
蕭順忽然近秦灼,一手撐在了墻面上,將困在臂彎里,邪魅一笑,“你說我帶你來沒人的地方是要做什麼?當然……”
“好你個喪盡天良的人販子!”秦灼當即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抬腳對著蕭順心口就狠狠踹了一記。
這一下,用了十力,生生把養尊優的二皇子踹到在地,差點吐。
一手提著花燈,一手把蕭順拎了起來,罵起人來那一個正氣凌然,“你有手有腳的,干點什麼不好,非要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我……”蕭順氣急敗壞地想開口罵人,可剛被踹到傷,一開口就滿涌上來,沒法好好說話。
這巷子雖然人,可到底是過節的日子,行人來來往往的,見狀都駐足看來。
秦灼要的是就是他沒法說話,當著眾人的面,正道“賣人者,人賣之,既然你今夜想拐我去賣沒拐,那就換我來賣你了。”
一只手拽下了蕭順的外袍,往他頭上一裹,避免被人認出來壞了事。
做完之后,還心地湊到他耳邊去問“你想去小倌樓還是南風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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