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夏初嵐這才知道顧老夫人今日回顧家的真正意圖是什麼, 原來是想顧素蘭回來。
顧素蘭不在家中這幾日,無人生事, 家宅安寧。本來讓除夕回家團圓,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就怕像上次一樣,求老夫人,老夫人又心, 想別的辦法將留下。
顧老夫人特意挑了今日, 顧行簡不在,顧居敬夫婦也不在,從這裡下手。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娘還是直接跟相爺說吧。」夏初嵐說道。
顧老夫人皺眉。老五的子,油鹽不進, 直接跟他說, 他必定會拒絕。若是看在夏初嵐的面子上,他說不定會答應。
「這麼點小事,你都做不了?」顧老夫人不悅地說道。
「您有什麼事, 還是直接跟我說吧。」門外響起顧行簡清冷的聲音。
夏初嵐回過頭, 看到顧行簡穿著袍進來, 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
顧行簡走到夏初嵐邊, 手將摟在懷裡, 然後看向顧老夫人:「我認為四姐呆在莊子上是最好的, 不用再把接回家裡來。有阿兄一家陪著娘,還不夠麼?」
顧老夫人看著顧行簡維護夏初嵐的模樣,手指收, 低聲道:「我不過找你媳婦說幾句話,又沒有把如何。你一副我要把吃了的樣子,作何?」
顧行簡微微皺眉,還再說,夏初嵐仰頭輕聲道:「夫君,娘只是找我說說話,沒什麼的。」搖了搖頭,目中著懇切。不想顧行簡因為此事又跟顧老夫人起衝突。大過年的,鬧得兩邊都不開心。
顧老夫人看到顧行簡的態度明顯緩和下來,不像剛才進門時那麼冷冰冰的,心中越發不是滋味。覺得自己沒錯,今日聽說兒子的名聲被夏家那個不知檢點的兒所拖累,這才找夏初嵐過來。夏初嵐是夏家的家主,理應約束好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一味地權勢帶來的好。
可顧行簡這副來興師問罪的模樣,著實刺痛了的心。
「素蘭陪伴我多年,難道除夕之夜,讓回來一家團圓,也不行嗎?我年紀大了,還能過幾年?你說算計你,你將關在莊子上幾個月還不夠嗎?」顧老夫人說著,聲線抖。
顧行簡慢慢說道:「您以為我將四姐拘在莊子上,只是因為恨我,算計我麼?不僅算計我,還要算計整個顧家。讓回來,顧家便永無寧日。所以我不會同意的。」
「莊子上的條件實在太差了,哪裡能吃得了那些苦……」老夫人喃喃地說道,忽然抬手按著額頭。
顧行簡觀的神,覺得不對,上前執起的手腕把脈。
顧老夫人神思惶惶,脈象也很。
「娘怎麼了?」夏初嵐在旁邊問道。
「現在還不能做判斷。」顧行簡手了顧老夫人的額頭,有些發燙。他了顧老夫人邊的侍和僕婦們進來,詢問他們最近老夫人飲食和起居有何異常。
侍說道:「老夫人最近忘有些大,常常進膳過後就忘記了吃過東西。有時候把東西抓在手裡,還問我們那個東西在哪裡。但好的時候,跟正常人無異。」
旁邊的僕婦也附和道:「老也建議老夫人個大夫來看,可說自己沒有病,所以不請大夫。今日我們還去道觀裡求了些符水喝……」僕婦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看到顧行簡的下繃,面不霽。
顧老夫人迷信,平時生病也不請大夫。顧居敬在外忙碌,秦蘿每日請安之後也不敢久留,竟沒有人發現老人家生病。也是年過花甲的老人了,想念顧素蘭是因為太寂寞了吧。
顧行簡沒有說話,扶著顧老夫人躺到床上,要好好休息。看了看顧行簡,很快就睡著了。
顧行簡出去開藥方,開好之後,將藥方給顧老夫人邊的嬤嬤去抓藥,又派人去將顧居敬回來。
今日,秦蘿在家裡呆得煩悶,顧居敬便帶上街去買醃漬的酸梅,顧家萱也一道出去逛了逛。
顧居敬先騎馬趕回來,聽到顧行簡說老夫人的病癥,愣了半天沒有說話。
「娘的子骨一向很朗,怎麼會得病?」顧居敬怔怔地問道。他今日本來顧老夫人一起到街上去,但顧老夫人說很久沒跟朋友們聚一聚了,自己出的門。
顧行簡坐在椅子上,緩緩說道:「年紀大了,忘大或者緒起伏不定都是常見的病癥。我剛才看了,有些低熱,也不難治。今日跟我提,要接四姐回來過年,我沒有答應,那時才發現不對勁。」他跟顧老夫人之間的關係很淡,也談不上什麼母子親。但這到底是他的生母,真到了生老病死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想出事。
顧居敬嘆了口氣:「娘這子的確不如從前了,侍和僕婦都是下人,哪個真的關心。我以後讓阿蘿多留意著點。阿弟,要不你還是讓四妹回來過個年吧。之後再把送回莊子上去就是了,這樣也算了了娘的心願。」
顧行簡轉著手中的佛珠,沒有馬上答應。
兄弟兩人在堂屋裡說話,人都在外面。顧家萱站在樹下踢石子,時不時側頭看夏初嵐和秦蘿一眼。當發現們也正看著自己,繼續低頭踢石子了。
夏初嵐問秦蘿:「萱姑娘從相府回來之後,可收斂些了?」
秦蘿看了樹下的顧家萱一眼,點頭道:「收斂多了。今日二爺問要不要同我們一起上街,也沒有拒絕。大概從娘那裡聽說四姑在莊子上並不好,怕二爺真的把送去那裡吧。」
「雖說是莊子,但也不愁吃穿,為何不好?」夏初嵐奇怪地問道。
「那莊子在郊外,附近什麼東西都沒有。而且四姑只能在莊子上行,不能外出。那樣的子,應該是要悶出病來了。幾次三番派人回來,向娘求。」秦蘿著已經很大的肚子說道。
夏初嵐知道顧素蘭是個不甘寂寞的子,將拘在莊子上,跟要了的命差不多。跟顧行簡之間是個死結,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解開了。
兩人正說話,顧居敬送顧行簡從屋子裡出來。顧行簡說道:「阿兄別送了,我們這就告辭。」
「好。」顧居敬點頭,「我說的事,你再考慮考慮。」
顧行簡沒說什麼,帶上夏初嵐走了。
回去的馬車上,夏初嵐問道:「娘到底怎麼了?之前跟我說話的時候還好好的。」
顧行簡安:「有些低熱,大概是喝了些不太乾淨的東西。吃幾服藥,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既然娘想讓四娘子從莊子上回來,不如就讓回來過年好了。」夏初嵐說道。只是回來兩日,顧素蘭應當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顧行簡拍了拍的手背,目向窗外,沒有說話。有時候明明覺得,他們就靠在一起,離得很近,他的心跳就在的耳邊。可他的心世界,卻完全進不了。
這麼多年,他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什麼事都是自己解決。而且在他眼裡最多只算個孩子吧,並不是能跟他並肩解決難題的妻子。
夏初嵐輕輕嘆了口氣。顧行簡低頭看向明淨的小臉,不笑道:「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嘆氣?」
「您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不告訴我。」
顧行簡環抱著,輕輕說道:「嵐嵐,有些事不是不告訴你,而是不知從何說起。」他只是覺得顧素蘭幾次三番地要打通娘這邊的關節,想要回顧家,並不是一件單純的事。他甚至懷疑引導顧老夫人喝符水生病,這些也是顧素蘭的故技重施。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想,大概是多年宦海沉浮養的一種直覺。
顧老夫人自然不會害他,但顧素蘭卻恨他骨。
***
在過年的這幾日,清風院並沒有什麼生意,門可羅雀。清風院裡養的是小倌,不像別的館那樣可以明目張膽地經營。員來這裡尋樂子,大都需要相的關係。
顧行簡坐在清風院對面的茶館裡頭,崇明押著個小倌進來,斥道:「老實點!」
顧行簡看那小倌模樣清秀,最多二十幾歲。崇明道:「這廝十分狡猾,還想從小路溜走,幸好被我追上了。」
「這位爺,我跟您素不相識,您人押我來幹什麼呢?」那小倌苦著臉說道,「我不過是混口飯吃,您就饒了我吧。最多我把欠的賭債慢慢還上。」
顧行簡一邊喝茶一邊道:「我不是你的債主。只是來問問,你可認識顧素蘭?」
小倌眼珠轉了轉:「我伺候過的人太多了,哪能一一記得姓名。」
顧行簡放下茶盞,說道:「你最好記起來,這樣免皮之苦。」崇明在旁邊作勢要拔劍,那小倌連忙說道:「記得記得。但好久不來了,我們這行都是逢場作戲,談不上什麼真。那老人出手真大方,還說過要給我們院裡的小倌贖呢。只是有時候來,了小寧他們進去,只陪了幾盞酒就出來了,從不留人過夜。好像約了別的人見面。」
小寧就是顧素蘭在清風院養的小倌,據忠義伯夫人說,顧素蘭常提起他,原來他並沒有陪顧素蘭過夜。但當時顧素蘭聽顧行簡說清風院的小倌時,分明變了臉。擔心的不是清風院的小倌,而是跟那人見面的事會暴出去吧。
那小寧應該知道更多的事,但為避風頭,早就跑了。
顧行簡讓崇明放那個小倌走,崇明說道:「相爺,這四娘子到底是跟什麼人見面,要如此神?」
顧行簡目沉了沉:「恐怕只有自己清楚了。明日一早,你派人去莊子上,將接回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