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夏衍原本覺得院子裡鬧哄哄的， 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後來安靜下來，他就繼續專心地背書。等到書背完了， 才走出去看。院子裡一個嬤嬤提著鳥籠，裡面關著一隻白的鸚鵡。一個緻的娃娃用手拍了下鳥籠，裡面的鸚鵡就撲騰了兩下。

六平走過來：「公子讀完書了？也別太累了，起來走走。」

夏衍點頭， 有問道：「六平，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小娃娃是誰家的？」

六平就將事的大概說了下，然後手指堂屋：「二爺的夫人現在正跟姑娘說話呢。」

夏衍走到堂屋外看了一眼，裡面氣氛好的， 他也就沒進去，轉到院子裡逗娃娃了。

秦蘿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地來打擾夏初嵐這麼久， 怪不好意思的， 愧疚地說道：「妹妹，先前是我沒弄清楚，你千萬別介意。這下更好了，你我姐妹也不會有什麼芥， 往後多走。」

「秦姐姐哪裡話，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我在臨安也沒什麼朋友，難得與姐姐投緣。」夏初嵐輕輕笑道，「只是，我沒想到二爺的夫人竟如此年輕貌。」

秦蘿的臉微微紅了些，對說道：「論貌， 我哪裡比得過你？我是二爺的續絃，原配的那位夫人過世多年了，我前幾年才進的門。剛剛聽妹妹說已有喜歡的人了？他可是在紹興？」

夏初嵐搖了搖頭，說道：「他在臨安。」

「哦？他家裡是做什麼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別客氣。」秦蘿興沖沖地說道。原本就是家中唯一的孩兒，顧家兩個男人，一個沒有姬妾，一個未曾娶妻，平日連個說話的同齡人都沒有。好不容易與夏初嵐一見如故，便真的把當做妹妹一樣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他說以前在國子監教書。秦姐姐知道他嗎？他也姓顧，說自己在家中行五，二爺兄長。」

秦蘿暗暗吃了一驚。這，這說的不會是那位五叔吧？聽這姑娘說話的口氣，好像還不知道五叔的份是當朝的宰相？不過也難怪。五叔在民間的風評好像是毀譽參半，仰慕他才學的人很多，詆毀他求和弄權的人也不，估計他有什麼顧慮才瞞的吧？

「二爺平日裡來往的人多，稱兄道弟的也不，我不太清楚妹妹說的是哪位……」秦蘿小聲道。

「沒關係。只是我喜歡他，他未必喜歡我。」夏初嵐嘆了口氣。

秦蘿有幾分同起夏初嵐來，若喜歡的人是顧行簡，那路就坎坷了。顧行簡是個出了名不近的，天上的仙掉在面前都不會心。聽說之前已經拒絕了好幾個很出的姑娘，號稱臨安的第一鐵石心腸，還是難以阻擋世間的姑娘喜歡他。

其實想想自己何嘗不是嫁給了一個不可能喜歡的人？

當初是家裡生意上出了點問題，剛好二爺要娶位續絃，爹就主提出讓嫁過去。年齡相差倒還是其次，年長些的會疼人，可二爺畢竟守著亡妻那麼多年，肯定用至深。

剛親那會兒，二爺看就像看孩子似的，本不。後來被老夫人邊的嬤嬤押著來同房，還是一個睡床一個睡榻。直到有一夜他在外面喝多了酒，照顧他，兩個人才算做了真正的夫妻。那以後次數就漸漸多了起來，很快就有子了。

二爺平日裡是很寵，但那是出於對妻子的尊重，還有看年紀小，就多疼了一些，大概與無關吧。而已經深深地上了二爺，所以得知他養了外室的時候，明知道改變不了什麼，還是地跑來看一眼。

「阿蘿！」顧居敬在外面喊了一聲，秦蘿還未，院裡的小娃娃已經興地了起來：「爹，爹爹！」

顧居敬大步進來，見這裡並不是他所想像得那樣飛狗跳，還其樂融融的，頓時一愣。顧嘉瑞已經蹣跚地跑向爹爹，顧居敬走過去將他一把抱了起來，了又，在他腦門上重重地親了一口：「乖兒子。」

小傢伙樂得「咯咯咯」地直笑，掛著爹爹的脖子，也在他的臉頰吧唧親了一口。顧居敬便抱著他進了堂屋。

「二爺。」秦蘿紅著臉起來行禮，「我，我……」

顧居敬大手一揮：「我都知道了。你跟我出來一下。」說著，將兒子給嬤嬤，率先走出去。

兩個人走到院子裡，顧居敬將秦蘿拉到面前，低聲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夏姑娘是阿弟的人，我只是幫著照看，你想到哪裡去了！」

秦蘿臉更紅了，低聲道：「是我衝了。我昨日去李夫人府上坐客，張夫人他們都拉著我說這件事。我還以為您……」

顧居敬嘆氣，將摟在懷裡：「瑞兒還小，我能做出這種事嗎？你把我想什麼人了。對了，你沒說什麼吧？」

秦蘿道：「是五叔的事嗎？我聽著不對，就什麼都沒說。」

顧居敬滿意地點了點頭，見無意識地拿手錘了兩下腰，知道是帶孩子辛苦，又有些心疼。家裡請了娘，也有侍僕婦，可就是要親自帶，親自，固執的人。

顧行簡從他們兩人邊經過，輕咳了一聲，顧居敬連忙把小妻子放開了，衝他眨了下眼睛，意思是沒餡。

「先生！」夏衍剛剛見小娃娃跟顧居敬在一起，顧居敬那麼疼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親爹，心中有些難過。他看到顧行簡，下意識地跑過去，只覺得在先生邊，心裡就很安定。

顧行簡按住他的肩膀：「還有幾日就補試了，小友別太張，盡力就好。」

夏衍乖巧地點了點頭，拉著顧行簡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補試那天，先生能來看我嗎？」

顧行簡想了想，對他笑道：「一定。」

夏衍高興地抱住顧行簡的腰，整個兒都在他的上。顧行簡微怔，看了一眼旁邊死活要在兄長上的侄兒，還懵懂無知地著他們，瞭然地拍了拍夏衍的背。這個孩子，有時候懂事得讓人心疼。不高興不好的緒從來不會表達出來，但父親，永遠是他心底的一個傷痛吧。

夏初嵐看到夏衍對顧行簡突然親的舉，猜他肯定是想爹了。旁邊秦蘿和顧居敬兩個人正在逗弄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難免讓他心生羨慕。不過是個十二歲的男孩子，大多數人在這個年紀，也是在父母的膝下承歡，他又能有多堅強呢？

正想著，乍然看到顧行簡朝走過來，愣了愣神。

「沒事吧？」顧行簡看了秦蘿那邊一眼，意有所指地問道。

「沒事，秦姐姐誤會我跟二爺……」夏初嵐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在後來說清楚了。我們還聊了一會兒，我喜歡的。」很快，又輕蹙眉頭。他的上，分明有子的脂香氣。

顧行簡看的神，這才注意到自己上有味道，立刻開口：「是公事。」

夏初嵐微微一怔，低頭輕笑起來。相信他的為人，只是不喜歡他上有別的人的味道，沒想到他會解釋。他看到笑，宛如春風十里，不自覺地跟著揚起角。

秦蘿看到兩人之間的氛圍，非但不像現象的那樣，反而瞧著彼此都有些意思，便拉著顧居敬的手問道：「二爺，不止是夏妹妹喜歡五叔吧，五叔看著好像也……？」

顧居敬點頭，又欣又慨：「我估計阿弟是要栽在這個丫頭上了。他昨夜竟然領著這丫頭去逛清河坊的夜市，好像還被不人看見了。今日便有人來問我。我就等著看他何時表明份，估計好事也就近了。你先別告訴娘此事，等他們定下再說。畢竟他這個人很彆扭，也不知道會不會順利。」

「我曉得。總歸是多了一個妹妹，以後可有人說說己話了。」秦蘿開心道。

顧居敬見像個孩子一樣歡喜，搖了搖頭，大掌摟著的腰，在的腰側細細挲。一點都不像生過孩子的，這腰還跟幾年前一樣好。他有些心猿意馬，覺到一團綿綿的東西好像一直著自己的想要往上躍，低頭看去，見兒子瞪著一雙鹿眼，不滿爹娘忽視他似的，一直「啊啊」地著。

顧居敬大笑，將他抱了起來，輕按著他的腦袋：「小東西，你怎麼這麼粘人？」

「您別這麼寵他，抱習慣了以後，怕他粘著您了，誰都不要呢。」秦蘿手要把兒子抱回來，顧居敬搖頭：「讓我抱一會兒吧，平時陪你們娘兒倆的時間也不多。」

秦蘿看著顧居敬，心中一暖，沒再說什麼。

既然誤會解除，顧居敬便帶著妻子兒子先走了。夏初嵐送顧行簡出門，見他轉要走，忍不住住他。

「衍兒補試之後，我們就要離開臨安了，不知何時能再見到先生？」

顧行簡一頓，轉過，看到沐浴在日裡，白得發亮，臉上的表十分認真：「我還不知道先生的姓名家世，先生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嗎？」

顧行簡背對著夏初嵐，沉默了很久。久到夏初嵐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會就此走掉，他才緩緩地開口：「補試過後，我就全部告訴你。」說完，便大步走了。

希到時候，不會掉頭就走。畢竟吳志遠……還有許多許多事。當變顧行簡，他就不會再像顧五這麼幹淨純粹。

夏初嵐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見了，嘆了口氣走回去。這人，有時候真的覺得離自己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