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須盡歡。
酒、食、,逍遙一世,別無所求。
章縣令搖頭晃腦地嘆著,將手佳人懷中,狠狠了把,引得低聲嗤惱,不由呵呵大笑,腦子里卻想起昨天經過岫水縣去古陀山,投宿驛站的那行員眷。聽說是邊關柳將軍的侄,年方二九,長得花容月貌,比天上的仙還要上三分。聽服侍的驛站婆子們嚼舌,說這位仙般得姑娘,竟是要去去古陀山的妙蓮庵出家為尼。
妙蓮庵是貴族子出家的地方,多半是丈夫死后,不寵的妾室,或是犯了錯的閨秀和太太,在那里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那麼年輕,那麼貌的人兒,為何如此命苦呢?
真是天妒紅啊!
要不是人兒背后的關系太,實在惹不起,他立刻搶回來當菩薩供起,抱著天天疼。
章縣令想得口水都流了兩滴,只恨沒機會下手。
服侍他的白氏是個妙人兒,見他心猿意馬,立即討好道:“大爺,你想要柳姑娘也不難。”
章縣令“呸”了一口,若是幾十年前剛中進士,風華正茂時也罷了,現在都五十好幾的老頭了,他再自也不會覺得滴滴的大人會看上自己。
白氏笑道:“你不是還有個二十歲的庶子,長得英俊灑,才華出眾,尚未婚配嗎?他前陣子還中了秀才,和柳姑娘正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料想柳姑娘要出家,也是被的,若是能得個俊俏郎君青睞,怎會不心?”
“胡扯!”章縣令狠狠訓斥兩句,心里卻有些意,他庶子的長相確實拿得出手,說話做事很討人歡心,明面上風評甚佳,除了平生只好男風外,沒什麼大缺陷。柳姑娘無父無母,八是教養不良,風流放,德有虧,惹家門憎厭,所以讓出家贖罪。若讓兒子出面勾搭,騙娶進門,待東窗事發,生米已飯,人兒獨守空閨寂寞,做公公的去寂一二,也是理所在啊。
章縣令越想越,仿佛人兒已經到手,趕撲倒白氏瀉火。
門外傳來瘋狂的嘶喊聲:“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章縣令怒極,著子從床上跳起來,推開丫鬟,和而出,狠狠踹了來人一腳,罵道:“什麼不好了?你老爺好得很!”
被踹到的衙役姓李,是衙役里的小頭頭,他連滾帶爬,顧不得疼痛,帶著泥和雨水,夢游似地撲了回來,跪在地上,紅著眼:“老爺,漠河決堤了!”
“什……什麼?!”章縣令驚呆了。
衙役語無倫次道:“天天都下大雨,漠河河水的水位一直再漲,前些日子巡視時報過,說大堤有缺口。老爺你在屋里忙,說不要,不會決堤的,今天漠河的大堤就崩了,河水沖進來,卷了好幾個村莊,李莊、陳莊、莫莊、林莊……田都淹了,人……人都給卷走了,死了,全死了!
“死……死了?”章縣令一屁坐在地板上,面如死灰。
連日來的大雨,將快的莊稼全毀了。
朝廷雖下了減稅令,可該收的稅賦還是不了多。
岫水縣是通要道,質充裕些,也撐不住糧價飛漲,一日三變,周邊城鎮來的流民漸漸涌來,在街頭晃,四乞討,治安有些混。
可是,這種無法預料的天災,和就快離任的縣太爺,有什麼關系呢?
千里做只為財。
他歡喜地上旨請求賑災,準備再發筆橫財。順便讓衙役們四收稅,務必要在他離開前把所有積欠的稅款和罰金收足,部分上繳國庫,讓政績完,部分上繳私庫,讓錢包鼓鼓。
衙役們憋著一肚子氣,冒著大雨,上山下鄉,到找錢。
李莊地勢低洼,被淹得最嚴重,幾乎顆粒無收,都靠存糧過日子,只等朝廷賑災,哪里還有錢人頭稅?村里到都是哭哭啼啼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得衙役們也不忍,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這樣的年景,若是惹惱縣太爺,丟了飯碗,哭啼的就是他們家媳婦閨了,于是只好著心腸,罵罵咧咧地到翻箱倒柜,抓揍狗,好歹湊齊了大部分。
李老三被砸了院子后,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對著該天殺的章無德搖尾的走狗!你們生兒子沒□!斷子絕孫!你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衙役聽得大怒,正準備過去踹上兩腳,讓他老實點。
忽然腳下有微微震,平地一聲雷響,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嚇得他往后跳了兩步,張看向天空,心里念叨著:雷公要劈就劈章無德去,咱是無辜的……
兄弟們見他這副熊樣,都笑話他沒膽。
他總覺得不對勁,往周圍多看了兩眼。
烏黑的天空,抑得像口棺材,漠河河水像發瘋的巨龍直沖過來,息之間,便淹沒田地,蓋過他們的膝蓋,掀翻了村口停著的牛車,將幾百斤的老黃牛沖上半空,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天啊!是漠河決堤了!”
漫無邊際的恐怖卷上每個人的心頭,再也沒有人哭泣、痛罵、訓斥、囂張,回過神來,母親抱過孩子,父親背起老人,丟下房子、財,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瘋狂往高跑。
“媽媽!等等我!我跑不!媽媽!”小孩子摔倒在地上,稚的哭泣淹沒在絕的尖聲中,然后永遠消失在洪水里。“相公,你帶著孩子跑,別回頭。” 婦扭傷了腳腕,瘋狂沖著男人大喊,這是今生今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