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心念一,似芭蕉葉被雨水擊中,發出會心的回響。順著話語和視線,抹了把漉漉的眼睫,看向不遠的車子。
黑傘檐微微上抬,看到后座的男人。
即使坐著,也能看出形優越,下頜清晰而鼻骨高。
應的眸里是含著客氣的謝意的,指在目匯時,便將這樁人回報干脆。
但車人自始至終只是搭膝坐著,靠著椅背的松弛又筆,雙目微闔,眉心微蹙,只留給一道沉默又略帶不耐的側影。
在雨中,他在車里,一個渾,一個纖塵不染。
雨中的昏芒令他側影并不真切,有種天然的高貴,令人覺得遙遠。
確實,他連助人為樂都不必自己下車,只讓的助理代勞。
應的第一眼,并沒有將他和今天這場晚宴的座上賓、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等著諂的商宇集團大公子聯系在一起。
畢竟,江湖傳言商邵面容平淡,而車里的這個男人,僅靠側臉和氣質,就已如此讓人過目難忘。
第2章
黑銀頂轎車未在旋轉門前停下,而是繞過環島,徑自往地下車庫駛了,想必是要從負二層的貴賓梯直升宴會廳。
車子從邊肩而過時,后座的窗已經升上,應撐傘站在雨中,從被打的深車窗玻璃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果然一幅鬼樣。
不知道車的男人也還是抬眸多看了一眼的,若有似無地輕笑了一聲。
扶著方向盤的林存康一怔,抬眸從后視鏡里看了后座的人一眼。
林存康年近六十,雙鬢已染風霜,更習慣別人他康叔。商家五兄弟姐妹,每人自小都有一名管家,負責一應的生活照料和禮儀教導,年后則同時協理人私務。
林存康就是商邵的那名專屬管家。
“爺認識?”康叔將車平穩駛地庫,邊問。
商邵在二十歲之前的活軌跡,多半在歐洲,二十歲之后則一心沉浸在香港的集團事務上,對地的人和事都很不悉,更別提有什麼舊了。這一點,林存康對此再清楚不過。
“綺邐新的廣告片,你看了?”商邵問。
綺邐娛樂集團是商家的產業之一,包含了賭場、酒店和度假村,現在由長商明羨在打理。年初,從未請過代言人的綺邐正式宣了首位全球代言人,就是應。那支廣告片全球刷臉,在拉斯維加斯晝夜不歇的廣告牌上,一刻也未停止過。
康叔自然也看過。他回憶片刻,恍然大悟:“是那個主角?”
車子駛地下二層,在預留的停車位上泊,商邵抄起西服外套,推開車門而下的同時,肯定了他的猜測:“是。”
康叔目似有錯愕,像是難以把剛剛的“鬼”跟廣告片里的星聯系起來。他消化了一會兒,笑著搖頭:“真看不出來,妝花得厲害。”又問到關鍵:“爺是怎麼認出來的?隔了那麼遠的距離。”
商邵腳步微凝,回頭淡淡瞥他一眼:“你是越老越會提問了。”
康叔閉了,跟上商邵的腳步。
黑無尾西服擁有無可匹敵的質與澤,卻被商邵隨意地搭在肩上。他進電梯間,等電梯的功夫才慢條斯理地套上,繼而將修長手指上領帶結,擰了擰。與滿宴會廳鮮端莊的客人比起來,他這位主角倒像是臨時被抓包來充數的。
電梯叮了一聲,顯示到了。梯門打開,他這幅散漫不耐的模樣被陳又涵抓了個正著。
“到得真夠早的。”陳又涵戲謔地說。
商邵的口吻跟他步履一樣從容:“確實不算晚。”
兩人握手抱,稔地彼此拍了拍肩:“好久不見。”
梯門閉合,一旁的康叔按下樓層數字。
“新家安置得怎麼樣?”陳又涵問,”那個海洋館,我猜你應該會喜歡。”
“鯨鯊狀態不太好,我擔心它水土不服,俄羅斯那邊派了兩個專家過來,到時候跟你的人一。”
陳又涵失笑:“問你,不是問魚。”
商邵的新別墅是從他手中割的。那里原本是海洋館,有海底世界和海洋觀景窗,后來,海洋中心遷到了市區新館,這里便作為了海洋繁研究基地,跟國家級的機構合作著。商邵要了這片地,卻沒趕人,一整個保團隊都在原地任職。
商邵懶懶地笑了下:“魚不怎麼樣,人也不怎麼樣,滿腦子都是喝酒不如回家看魚。”
陳又涵扔給商邵一支煙:“你這次又是買港口,又是買船,多個億砸出去了?”
商宇集團的業務遍布全球,但總部向來是在香港。這次是了相關部委和地方政府邀請,跟央企聯手開發生醫療領域,重心就落在寧市。表面看,這不過又是一次商業合作,實際上卻可以算是政治任務。
生醫療是地方政府上未來二十年賭注的領域,商宇集團接了這擔子,也吃了很多優渥好。
過去幾十年,有太多的港資港商來地騙政策賺投資,話說得好好的,卻本不辦實事。政府吃一塹長一智,作為繼承人,商邵的決心覺悟因此也格外引人矚目。最起碼,總不能給人一副隨時跑路回香港的樣子。
商邵勾了勾,口吻不知是幽默還是當真如此:“很久沒花過錢了,就當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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