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繡知道過去的十四年怎麽生活的,所以篤定什麽都不會,回鄭家才一年,能有多厲害?能彈出來就不錯了。
僅僅能彈出來,那還是丟人現眼。
樂意見得丟人現眼。
王拂珍對鄭錦繡和鄭宏旭的話深信不疑,篤定鄭瑾瑜一定會丟人。
笑死。
彈就彈,看不打這幫人的臉。
有人替拿來了琵琶,試了試弦,優聽的琵琶聲,便從纖細的指尖流出。
畫舫突然就靜默下來。
與短笛的聲音不同,琵琶彈奏出的琵琶曲,纏綿哀怨,如歌如泣,猶如經曆了世間磨難,或波瀾壯闊的人生後,終於歸於平靜。
夕下的悲涼,戲曲落幕的憾,總是能勾起人們的哀思。
此曲,表達的便是那種心境。
一曲罷了,一姑娘竟然聽得落淚,拿出帕子在眼尾輕輕拭。
鄭瑾瑜深吸一口氣,角勾起一笑容,起將琵琶給還了。
的手中已無琵琶了,安靜的畫舫中才響起聲音。
氣聲,掌聲,好人……
“一直以為鄭家大小姐多才多藝,沒想到鄭家二小姐也不遑多讓。一首琵琶曲,堪稱一絕。”
“先前是誰嘲笑說季先生覺得鄭二小姐太笨,才請辭的?”
王拂珍那臉青白加。
鄭錦繡也差不多。
這時鄭瑾瑜笑道:“是王三姑娘說的,又不是我們鄭家人的,不知道我們鄭家的況也正常。季先生是請辭了,可並不是因為我笨才請辭。同我母親說的是,沒有什麽可教我的了。”
一陣氣聲。
若是沒記錯的話,鄭二姑娘才回鄭家一年吧?
隻一年,季家的先生就沒可教的東西了?
大夥兒正這麽想著,又聽鄭瑾瑜說:“對了,這琵琶就是季先生親自教的。”
有人驚呼:“我聽過季寧先生彈奏琵琶,可鄭二姑娘的琵琶彈得比季寧先生還要好,這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
鄭瑾瑜謙虛的道:“哪裏哪裏,瑾瑜不敢比季先生相比,進步的空間還很大。”
對方說太謙虛了,又是一些讚譽之詞。
王拂珍還不服,說會裝。
鄭錦繡麵如死灰,因為有個商低的人說了句,難怪辰王選擇二姑娘,而不要大姑娘。
短短一年能把琵琶學這樣,那隻能說明天賦極高。
鄭瑾瑜一直是看不起的鄉下丫頭,與鄭瑾瑜比,也隻有從小飽讀詩書,被鄭夫人親自教養,琴棋書畫樣樣皆能可比了。
如果在學識和教養上,鄭瑾瑜都超過了,那還有什麽能與鄭瑾瑜比的?
不能接這個事實。
不慌,不慌,鄭瑾瑜隻是琵琶彈得比自己好而已,這麽安自己。
還古箏得好呢,都沒拿出來炫耀。
想到這兒,鄭錦繡麵好一些。
自己把自己安到了。
鄭宏旭似乎與鄭錦繡心靈相通,似乎知道正因為鄭瑾瑜的優秀而難過,適時的出言譏諷鄭瑾瑜。
“我這小妹啊,從小弱,弱到什麽程度?拿筆都拿不穩,所以從小到大都沒有學過識字,琴棋書畫樣樣不懂。好在對彈琵琶上頗有天賦,否則樣樣拿不出手,我娘就得犯愁配不上辰王。”
“是嗎?”屏風對麵謝裴煜開口,“可我記得書畫很好。”
人群裏有人說了,“對,鄭二姑娘畫畫很好的,去年賞荷宴上的一幅映日荷花,我至今記憶猶新呢。”
被打臉的鄭宏旭麵一僵,“是是,險些忘了,書畫也還行。”
王拂珍不樂意了,又出言道:“作畫行作畫行,什麽書畫行?的字咱們都看過,隻會寫個名字。餘姑娘,你隻記得那映日荷花畫得不錯,是不是忘了字是郡主幫提的?”
之前幫鄭瑾瑜說話的餘姑娘忙道:“哦對,字是郡主提的。”
謝裴煜淡淡道:“去年賞荷宴,二姑娘才回家不過一月。一月時間時日尚短,確實那時的寫得字一般。不過嘛,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年,的字已是今非昔比。”
鄭瑾瑜目流轉,隔著屏風看謝裴煜。
他也正看著,兩人隔著屏風的薄紗四目相對。
謝裴煜想讓在此刻揚名嗎?比計劃中早了一些。
不過也好,趁著這個機會打鄭錦繡和王拂珍的臉。
們總在大家閨秀的圈子裏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就傳自己多草包,啥也不會。
今日過後,看們的那些小姐妹們怎麽嘲諷們。
井底之蛙。
盧慎突然笑了,拍著大讓起來,“好,那咱們就看看,二姑娘的字如何今非昔比。來人,拿筆墨來,本公子要親自為二姑娘磨墨。”
他直接繞過屏風來到子這邊,盯著鄭瑾瑜,笑得一臉油膩。
就是這個妹妹欺負錦繡是嗎?哼,看他怎麽給錦繡妹妹出氣。
為什麽作畫好,他早聽說過了。
拿著樹枝畫的嘛,據說隻會畫荷花。
可是寫字跟作畫不一樣,沒有多年的積累,我不信你能寫出一手好字來。
要真能,那隻能說明你是天人般的存在,咱也輸得心服口服。
很快有小廝送來筆墨,他們抬來玉案讓鄭瑾瑜當場作畫。
盧慎挽起袖子試圖給研磨,不過被謝裴煜一把拎開。
“本王的未婚妻,還不著你來研磨。”
謝裴煜抖了抖大袖,出骨節分明的手。
在那方黑墨的襯托下,那雙手顯得異常白皙。
真羨慕,去年他去南方打仗曬得多黑啊,這才過去幾個月,就養回來了。
謝裴煜輕笑,“看我的手做什麽,好好寫。我說你寫得好,你可別給我丟人。”
鄭瑾瑜白了他一眼,提筆就寫。
後方的鄭錦繡已經嫉妒得一張臉都扭曲變形。
與不涇渭分明,謝裴煜對鄭瑾瑜和對當年的自己那態度完全不一樣。
若說以前還心存僥幸,覺得謝裴煜的心裏是有的。
現在算是徹底死心了。
鄭瑾瑜,鄭瑾瑜,我不信,你回來就能搶走屬於我的一切,我不信,你真的能一輩子將我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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