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丹丸
金釘朱戶,軒宮碧瓦。
大殿之中千條瑞霞繚繞,萬道紫氣蒸熏。
於世通高居主座之上,有六名子分左右侍立,如王森、陳珩等玉宸弟子皆是坐在殿中,面前玉案上擺著瓜果酒水,丹丸靈藥等。
一隻雙角聳蹲飛赤銅爐正裊裊散出香霧來,彌於殿中,好似螭龍引煙,霧幻迷離,須臾百變,在清心醒神之餘,又別有一番奇巧。
此時於世通拿一卷書冊,手握硃筆。
每當他將一人喚進來殿中時候,便會出言褒獎幾句,旋即依著那人的功績,賜下道功、珍寶不等。
場中氣氛甚是熱烈,被喚進殿裏的道人無一不歡喜,皆臉上掛笑,溢於言表。
因此番到底是玉宸贏了局勢,雖途中有些波折,但還是收回了隅土地,迫退魔賊,使得面不失。
又拓土有功,得了丹、中曲這兩方本是在怙照治下,價值十倍於隅、危雍的大國!
在此期間。
隅周遭的邊域小國皆是心驚膽戰。
幾個自以為天高皇帝遠,認定玉宸懶得對自己多加理會的小國君主更是畏怖,幾乎寢食難安。
還未等得兩宗分出勝負,還在隔著朔江對壘時候。
周遭列國殷勤送來了不珍寶,用以勞軍,只是被於世通訓斥一番,才悻悻帶著珍寶回返,心下更懼。
如此形勢,倒是使一些久不識玉宸天威的小國真正見了世面。
這也是仉泰初、於世通的另一層用意。
在此景狀下,連宸章派幾乎壞事的李嶷、蘇通兩位,也因征戰有功,到底是出了氣力的,都得了不賞賜。
樂得兩人喜笑開,對著主殿諸修俯施禮不絕。
而很快,隨著子一聲傳喚。
久候在外的靈數山池英終心下一凜,忙整了整袍,小心步殿,俯拜倒在地,意態甚恭。
「起來罷,靈數山池英,你宗今番出力不小,著實辛苦了。」
於世通瞥了手中書冊幾眼,拿硃筆在上勾畫幾道,微微頷首,他看向拜倒殿中的池英,和善道。
「於真人謬讚了,為上宗出力,在下怎敢言說什麼辛苦,實是份之事。」
在於世通開口時候,池英便覺肩頭一晃,好似有一綿綿無形的力道,將他扶起。
池英瞳孔微,忙打了個稽首,恭恭敬敬道。
於世通聞言一笑,也不多言什麼,只將對池英的賞賜道了一遍。
旋即不待池英俯稱謝,於世通便看向一旁的陳珩,開口言道:
「在兩宗對壘時候,這位池真人乃是歸於師弟帳下?以師弟看來,不知這下賜,是輕了或是重了?」
「池真人行事老,治軍嚴謹,實是省了我一番心思。」
陳珩起,先是對著於世通拱了拱手,旋即看向階下心頭張,面上有不安之的池英。
他微微一笑,並不明言:
「老實說來,還要多謝師兄將池真人歸我帳下。」
於世通大笑一聲,將手中書冊放下,拍手道:
「師弟倒是個妙人,既你如此開口,那看來對於池真人的下賜,卻還是輕了!」
他轉目看向池英,思忖片刻后,道:
「若本真人未記錯的話,你靈數山這百年來在玄教殿的評級皆是中考,未得上考。
雖是宗門攢下的功德足夠了,卻礙於玄教殿的評級,無法向道錄殿奏稟,以功德來更易伱們靈數山的本經典,可有此事?」
「於真人明鑒!」
池英聞言渾哆嗦了一下,眸大放,似想到什麼驚喜之事,忙將眼簾一搭,聲應道:
「在下不敢欺瞞,確有此事!」
……
玉宸治下的東彌州東域,共有大國二十四方,小國虛數三百,可謂無窮盡。
若論土地之廣袤,著實是數方天外大地陸的量相合於一,才可勉強比擬!
而為了方便管束,節省心力。
在這無窮年歲里,玉宸也是不斷開枝散葉,分化出了千上萬之數的道脈、別府,令他們保境安民,鎮守一方。
這些道脈、別府雖是可以頂著玉宸的名頭,並能用玉宸的下賜好,學玉宸的仙家妙法。
但也同樣要玉宸的法規制束,無法肆意妄為。
譬如每隔上三十年景,玉宸便會遣出巡照道人。
自弟子修為、山門靈氣、國中景狀種種方面,來考校各大道脈、別府的發展進境,並定下考評。
這考評非僅是一個面之爭,也同樣關乎到各大道脈的切利益,至關要!
如眼前池英所在的靈數山,雖然宗門辛辛苦苦攢下的功德是足夠了,但就是在考評上被卡了一道。
因而才無法向玉宸的道錄殿奏稟,以功德來更易門中本大典。
池英等靈數山人對這事自然是念念難忘,無法釋懷。
而此時忽聽於世通提及此遭。
池英心頭猛浮起一個大膽想法,只覺袖管中的雙手都在微微哆嗦,難以自持。
「爾等靈數山先前的本典籍是《玄經》還是《玄示經》?更換為何法?」
於世通問。
「回稟於真人,我靈數山原本所修道經乃是《玄經》,更換為《原都九要集》。」
池英不敢怠慢,忙道。
「《原都九要集》……是五百年前大知殿陸真君創出的那門道決?」
於世通沉片刻,便也瞭然,將目投向階下的池英,把手一揮淡淡道:
「看來爾等戰有功的份上,在回山門后,我會向仉師兄奏稟此事。
想來過上不久,道錄殿的人便會將《原都九要集》帶去靈數山,爾等記得提先備好功德。」
池英聞言大喜過,氣瞬得涌至了臉上,忙對著於世通俯拜下。
又面向陳珩,同樣也是施為。
而在他歡喜離去后,於世通又召見了幾個道脈真人,便也將書冊、硃筆放下。
他大笑幾聲,命子將佳釀呈出來,與王森、陳珩等舉杯歡慶。
幾人暢飲至月沉下,日頭移至中天,臉上皆有了幾分醉意,才緩緩停了舉杯。
「今番能夠功,倒著實是辛苦諸位師弟了,至於各位的道功,自然是不了。」
此時於世通慨一聲,將袖袍一揚,便有四道璀璨華自袖中飛出,落至了陳珩等四人面前,道:
「不過陶瑱那賊匹夫被陳師弟所,不得不親自出手,了方寸,這倒著實是件好事。
為兄也得了由頭,趁此發難,總算是從這匹夫手裏撬出了些好東西!」
陳珩手一拿,見那華當中的,正是一枚圓坨坨,晶瑩好似玉雪的丹丸。
其外有一圈溟涬幽氣環繞,好似地極之,窈窈冥冥。
而丹丸則存有一點真之火,包羅元真,耀目非常,久視下去,瞳孔竟有如被針扎的刺痛,也著實奇妙。
此丹好似是構,清濁相融而,天於,地定於外。
天於也,象乎道干,以有,而始生。
地於也,象乎道,以無名質,品形。
天地渾一,便是萬榮華,四象用順,鬱氣構,謂之混元,誠乃道之實也!
「這便是混元神樸丹,久聞大名了,今番倒還是第一次見……」
沈澄僅是好奇將混元神樸丹托在掌心,便瞬有一異力過,沁骨髓。
好似連軀都要輕靈幾分,飄飄仙,疲憊之一掃而空,令他不出言贊了一聲。
而一旁的和立子也是神微微容,鄭重將之收起。
「於師兄倒是大方,這混元神樸丹可是怙照宗的傳大葯,聽聞有三寶歸元,補的功效,只要未死,及時服下此丹,不拘是了什麼重創,皆可保住一條命。」
王森咂咂,拍手調侃道:
「有此丹傍,便等若是多出了一條命來,日後與人鬥法時候,也要更從容不了。
只是此丹珍貴非常,在怙照宗里,也是有定數的,份額不會太多。
我本以為師兄向那陶瑱索要此丹,是分一枚給陳師弟,剩下的收自家囊中。
卻不料師兄卻是如此大方,倒是要讓師弟我改容敬之了!」
於世通搖搖頭,一笑道:「我若是這般施為,保不齊你會在仉師兄面前如何告我黑狀,怎敢念?不過……」
他轉目看向陳珩,道:
「此役能夠取勝,陳師弟卻是居功至偉,若無他壞了顧漪的勾絞巨城,我等想贏過怙照,倒著實不易。」
此語一出,自是未有什麼異議,連和立子都是無言。
「道功於陳師弟而言,乃應得之,而一枚混元神樸丹,也難酬你功績。
思來想去,為兄倒是想出了一了。」
於世通此時吩咐一聲,便有一個子領命出了主殿。
不多時,便又折返回來,手捧一隻玉匣,輕手輕腳擺在陳珩案上,一個稽首后,又退了回去。
「師弟不妨打開一看。」
於世通朝玉匣一指。
陳珩聞言也不推辭,拱手道了聲謝后,便大大方方將匣蓋一掀,出了匣中之。
「道書?一本道書?」
上首的王森眸一,疑道。
玉匣以黃綢為底,里別無他,僅是一本五指寬的厚重書冊,甚是古樸模樣。
書頁新整,也好似多年未曾翻開過了。
而匣蓋一去,便如若是揭開了某類封鎮般,瞬有一道鋒銳劍意自書冊升騰而起。
銳氣四溢,殺機囂騰撲面!
好似千百把白刃齊齊出鞘,人不由遍生寒!
陳珩不為所,只手將這本書冊拿在手中,略作翻看起來。
不過隨著書冊離了玉匣,那森然銳意也是逐漸消泯無形,變化一本尋常道書,收斂了威勢。
「此乃是我師叔留下的一本劍道心得悟,雖非劍經,但也是大有用。
我觀師弟你已是離劍分化境界僅差一線,若此能夠助你,倒是我於世通立下一功了。」
於世通頗有些慨道:
「師叔乃是派中有數的劍道高人,一殺力之烈,連中乙劍派,也無幾人可以勝他!聽聞他還曾得過門中威靈祖師的數次指點,倒真箇是好運道!
而這本劍道心得,乃是師叔在友人請託,前往正虛天的姬氏道廷為天之前,特意留下的珍。
恩師將之贈予我,本是我能從中學得一二本事,可我倒也著實與劍道無甚緣分,一直封於匣中,今日總算是讓它見天日了。」
王森與沈澄聽得這本書冊來頭,皆是一訝。
而和立子臉上神也是若有所思,似猜得了於世通口中那位師叔是何人,眸微微一閃。
「如此厚賜,果然是奇珍……陳珩多謝於師兄全!」
此時在略翻看幾頁后,陳珩也是心頭驚訝。
他小心將其收起,鄭重稽首致謝。
這本道書雖非用於攻殺劍經之流,但卻記述了關於劍道各境的悟,可靈,助人突破障關,著實厲害!
而陳珩雖有無形埒劍傍。
若論助人修持劍道,此寶自然要遠勝於手中的道書。
但關於劍的層級,陳珩卻無法自決。
九時候,都是會進到深的七八層,那千刀萬剮的凌遲之苦。
這些年歲下來,他雖已逐漸習慣了凌遲痛楚,但屢屢撞運不,也是令他微覺無奈。
那在此時,一位劍道真君的心得悟於他而言,便不可謂不重!
而於世通的用意陳珩倒也知曉,無非要提先好自己。
方才允了池英的心愿,不過是順手賣自己一個人,算不得什麼。
唯有這本劍道心得。
這才是於世通真正備下的厚禮!
而此時。
在見陳珩並不故作姿態,大方收下此致謝。
於世通微微頷首,眼中也是閃過一滿意之。
一時間,殿中賓主皆歡,倒是盡興散去。
「看來鄧雲籍是要有麻煩了!」
在同於世通告辭,離了主殿後,王森忽回頭一,冷聲一笑。
陳珩與沈澄對視一眼,都是明了王森意思。
顧漪的困龍釘雖然厲害,但鄧雲籍既然未當場死。
以於世通的份,自能將他的一條命給救回,不算難事。
而今番乃是慶功之宴,鄧雲籍自始至終未現也罷,或還能用傷重未愈、無見人等借口搪塞過去。
但關乎那混元神樸丹,於世通也未幫鄧雲籍多爭搶什麼。
且在宴席當中,提及鄧雲籍時,於世通神也是淡淡,失了往日的和善。
此番遠征隅,非僅是為了收回治下土地,宣揚玉宸威嚴,同樣也存了磨礪眾人的心思,是一番考校。
那鄧雲籍行事無當,敗軍喪師。
這等表現被於世通看在眼中,自然跌份。
而於世通乃是仉泰初的真正心腹,親無間。
經此一事後。
鄧雲籍雖還有師門關係在。
但他若想要再得仉泰初的看重,只怕便是難了……
「諸位師弟今後若是有暇,不妨來我府一敘,愚兄最好口腹之慾,屆時必不讓爾等失而歸!」
這時王森也不多提鄧雲籍,只對幾人笑了一聲,便拱手告辭,腳下起了一道翠煙,飛出這座玉景飛宮,悠悠下了雲頭。
陳珩回了一禮,在同沈澄、和立子微微頷首致意后。
他也不多留此,同樣起劍一道,飛向天中。
……
……
而十日後。
東彌州,東域。
一座莽莽大山中,一道劍忽破開罡流,在雲頭盤旋幾轉后,從中顯出陳珩形來。
「應是此了。」
他目視向下,心下暗道一聲。
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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