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快到時天已經晚了，城門關閉，非得明日一早才能放行。

二人便往回返，尋了個小村落借宿。

距離天水城最近的村子西關村，取西部邊關之意，里頭約莫有個百十來戶人家。

夜溫言兄妹二人到時，村里人剛吃完晚飯，還有的人家炊煙未散。偶爾有小孩子在村路上跑來跑去打打鬧鬧，倒是好一幅人間煙火。

夜飛舟說：“挑一家吧，咱們借宿一晚，給些銀子。”

夜溫言也沒什麼好挑的，就找了一戶還冒著炊煙的人家敲了門。

他二人晌午就沒吃飯，正好這戶還沒熄火，也好央著人家再給他們做一些。

很快就有人從屋里走出來，站在院子中了他們一會兒，再問：“你們找誰呀？”

夜溫言說：“婆婆，我們是要到天水城的，可惜到得晚了，城門已經關了。就想著在您這兒借宿一夜，再請您給做些吃食，您看方不方便？婆婆放心，我們會給銀子。”

說完，立即從袖袋里出一小塊銀子遞了過去。

那位婆婆本來不想留外人住下的，但一看那塊銀子，不同意的話就沒說出口。

最后還是給他們開了院門，對他們說：“進來吧，村里人家住得簡陋，你們別嫌棄。”

一邊說還一邊看夜溫言手里的那塊銀子。

夜溫言便把銀子塞到了手里，“我同哥哥晌午飯就沒吃，這會兒實在得慌，婆婆給我們弄些吃的來吧！”

“哎，好，你們坐，快坐。”婆婆很高興，這一塊銀子雖然小些，但對于農戶人家來說，足夠一家人用兩年了。有了銀子明日就可以進城去給兒子抓藥，兒子的就有希好起來。

這麼一想，就又掉了眼淚，還怕被人瞧見，趕胡抹了一把，就到灶間去了。

夜飛舟將兩人的馬栓在院門口，讓它們自己吃草，夜溫言已經搬了小凳子在院子里坐著。

他也走過去坐下，正準備跟妹妹說幾句話，這時，就見一位年輕婦人從另一間屋子走了出來，手里還端了盆水。

冷不丁的看到院子里有生人，那小婦人也嚇了一跳，好在婆婆從灶間出來，告訴這是來借宿的客人，還給了一塊銀子。

那小婦人聽說有銀子也很高興，趕就說：“那你們先坐，待我忙完了就跟婆婆一起給你們做飯吃。”說完，端著那盆水直接就潑到了門口。

有同村的瞧見了，就問：“你們家那位還是不行啊？去城里看看沒啊？”

小婦人嘆了一聲，“去過一回，但要的銀子太多了，咱們也沒錢治。”

“嘖嘖，要了命了。家里頭就這一個能賺錢的，又斷了，這以后的日子可怎麼過喲！”

旁人都替他們家發愁，他們自己又如何能不愁？

那小婦人倒完水回來，不好意思地沖著夜溫言笑了下，“讓姑娘見笑了，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說完就去灶間找婆婆，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很快那小婦人又出來，看樣子是要出門。

夜溫言不解，開口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小婦人說：“家里窮，實在找不出什麼吃的招待貴客，你們是給了銀子的，總不能讓你們跟咱們一樣吃些糊糊和咸菜。我去村里富裕人家買些面來，好歹搟兩碗面條給你們吃。”

說完就走，也不給夜溫言住的機會。夜飛舟見狀就說：“本以為他們家里有傷病者，好不容易有了銀子，定是要全都留著進城去看病的。沒想到還能勻出一些給我們買面，倒也是戶實在人家。”

夜溫言點點頭，“可見當地民風還是不錯的。”說完就站起，揚聲問那婆婆，“傷了的是您兒子嗎？傷什麼樣？聽起來很嚴重？”

婆婆正在往灶里添柴，聽這麼一問，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

“不瞞姑娘說，要不是為了給大牛治病，你們只是借宿一晚，吃頓便飯，我說什麼也不敢收你們一塊兒銀子。實在是家里太難了，自從大牛傷了，家里頭就沒有人再能出去干活，兒媳婦懷著兩個月的孕，每天忙里忙外的侍候他，我這老婆子看著心里也不好。

所以你們一說給銀子，我便昧著良心收了，就想著能用這銀子給大牛治病。

姑娘你放心，等大牛的病治好了，又能賺錢了，這銀子我們一定給你還上。”

夜溫言失笑，不過是個路過的人，如何指們還這點錢。

但既然這里有病人，不得就要瞧瞧。靈力雖然不能用了，醫也是可以撐一撐場面的。何況儲鐲子可以打開，里面有很多備用藥丸。

于是問那婆婆：“我能去看看嗎？我多也懂些醫。”

婆婆有些猶豫，畢竟夜溫言太年輕了，有點兒不敢相信也是懂醫的。

夜飛舟見狀就道：“反正看看又不要錢，對你們來說又沒什麼損失，你管是不是真的懂醫，只當是好奇，就想看看唄！”

婆婆一想也是，看看又不能看掉一塊兒。于是手，帶著他們二人去了正屋。

屋里盡是藥味兒和腥味，夜溫言一眼就看到躺在榻上的那個大牛的男人。

那人二十四五歲模樣，兩條自膝蓋開始模糊，上面不知道涂著什麼藥膏，深棕的，涂得很多，卻不怎麼止。已經有從藥膏里滲出，淌到了褥子上。

婆婆趕上前去看，一邊看一邊說：“這也不行啊！這個藥連都止不住，怎麼能治好傷。人總這麼流，早晚也流死了呀！明兒讓桂娘到城里再去重新抓藥，不行把你也帶上。”

大牛就跟說：“娘，您就聽我的，別治了。我的傷什麼樣我自己心里有數，膝蓋都碎了，那準得是看名醫吃貴藥才有希，咱們哪有那個錢啊！我這幾日一到天黑就燒得厲害，今日換藥時桂娘還說，傷口看起來不大好，又紅又腫還流了膿，像是大夫說的發炎癥了。我一直記著大夫的話呢，發了炎癥就是要不好，可能我也沒有多日子了，咱們就別把錢浪費在我上。您留著，將來給桂娘補子，讓好好把娃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