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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清眉嘆了一聲,這是第多次生病了?
每回一說到夜連綿的話題,最后都是來一場生病。仿佛在告誡,如果再說夜連綿半句不好,信不信死給看。
夜清眉也是累了,但又不能不管,只能嘆著氣帶著夜楚憐一起回家看,順便還去醫館把白初筱也給了回去,讓好好給穆氏看看,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東宅那頭,計嬤嬤站在穆氏的榻前,手里還提著一籃果子,正在跟穆氏說:“江家大小姐說,這果子是舅舅從南邊帶回來的,京城里頭很見,送來給夫人您嘗嘗。”
穆氏躺在榻上,看都沒看一眼,神懨懨的,只隨口說了句:“擱著吧!”
計嬤嬤又看了一會兒,補充道:“江家大小姐對大爺的心思早都明說了,雖然大爺拒絕了,可是拒絕的理由也跟家里說得很明白,是因為家事,覺得配不上那位姑娘。老奴以為,這事兒是大爺多有些鉆牛角尖了,實際上以咱們大爺的家世,就算不依仗著兩位將軍的戰功,不是還有四小姐這位帝后呢麼!配江家,那是江家大小姐高攀。
大爺臉皮薄,人又過于正直,所以有些事應該由夫人您替他多做打算。
就說這江家的事,如果夫人能替大爺從中周旋,不管是兩家的關系,還是兩個孩子的關系,都會逐漸緩和起來。天下為人父母者,無不希孩子能過得好,興許夫人打起神,多把力放在眼前這些孩子上,把日子過得蒸蒸日上,自己的也能好上許多。”
穆氏轉頭看了一會兒,皺著眉說:“嬤嬤是在教我做事?我知你是計家的人,雖為奴,卻份高貴。但眼前這些事是我家里的事,嬤嬤也不必手太多。你是帝尊大人送給言兒的人,如今言兒也不在家,嬤嬤不如就先回炎華宮,或者泉州去吧!我這里不需要侍候。”
計嬤嬤面上沒有任何變化,依然語氣平緩地道:“帝后娘娘臨走前讓老奴一定照顧好夫人和家里,那老奴就是說什麼也不能離開的。老奴如今是帝后娘娘的奴才,所以就算是帝尊大人親自來說讓老奴走,只要帝后娘娘沒發話,老奴都不會走。”
穆氏冷哼一聲,“說到底還是留下來監視我的,從來都不信我。”
計嬤嬤不想同計較這件事,這位大夫人心理扭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四小姐在家時,多與說說話,好好開解開解,還是能好起來。可四小姐一走,這日子過著過著就往歪里過,誰都拉不回來。四小姐又不能總是守著,所以這也是沒有辦法。
“這果子夫人當真不收?”計嬤嬤又問了一次。
穆氏搖頭,“不收,你也不用同我講那些大道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都大了,若是事事都需要我心,那也是沒個頭的。”
計嬤嬤簡直對這位夫人無語,要不是有著夜溫言這層關系,理都不會理穆氏。
但想想夜溫言,想想夜家那些待都十分好的爺小姐們,便還是耐著子勸道:“即使是當初的夜老夫人,在兩位老爺家之前,也是一心為兒子著想,四走為兒子說親的。”
“?”穆氏笑了起來,“嬤嬤若是拿我同比,那還是別比了。”
計嬤嬤搖搖頭說:“不是把您和老夫人比,只是提醒大夫人,莫要把事做得比當初的夜老夫人還要絕。”計嬤嬤此時說話已經很不客氣了,“夫人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二小姐?以至于您現在看誰都像仇人,都覺得他們于二小姐有愧,所以干脆管也不管,憑他們自己本事活著。可您有沒有想過,二小姐活著的時候,又何曾對得起過所有人?”
計嬤嬤對夜連綿的事一清二楚,眼下這屋里也沒有外人,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忌諱。
“老奴本以為夫人是個明事理的母親,有了夜老夫人的前車之鑒,您對待自己的子應該會更好一些,總不至于重蹈覆轍。可現在看來,是老奴錯看了您,也高看了您。沒想到您鉆牛角尖能鉆到這種地步!老奴為夫人可惜,也為家里這些爺小姐們到可憐。”
計嬤嬤說完,提著那籃果子就走了。關門時關得重了些,砰地一聲,驚得穆氏一哆嗦。
反復回想計嬤嬤的話,想來想去依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對現在這些孩子已經夠好的了,沒有對不起他們任何一個,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二兒夜連綿。為一個母親,連那個孩子的命都保不住,就眼睜睜地看著死在自己面前,這對于一個母親來說,何止是酷刑,簡直是讓生不如死。
老大不過就是要說一門親,那親事原本是同意的,是老大自己別別扭扭一再拒絕,能有什麼辦法?讓主去跟江家說和,再把這門親給要回來?豁不出去那個臉面。
或許這事放在從前,一定會去做的。也曾經那麼那麼的喜歡自己這些孩子,甚至完全把自己放在了最后一位,一門心思只為這些孩子著想。
可是現在想想,那就是真心喂了狗,十月懷胎生出來的都是一群白眼狼。
穆氏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二兒可憐,更覺得活著的兒也都是王八蛋。
到最后甚至直接罵了起來,罵夜景歸這種人果然留不下好種,甚至說自己終于理解了婆婆為何不喜歡大兒子。那樣的兒子就不值得喜歡!
丫鬟丹諾都不敢進屋,只能在房門口守著,還小心翼翼地跟計嬤嬤賠不是:“大夫人這是病了,原本不是這樣的,嬤嬤您千萬別怪。”
計嬤嬤嘆了一聲,沒說什麼,提著籃子往外走了。
能怪穆氏嗎?其實也是怪不著的。就是個奴才,要怪也得夜家人來怪。
可縱是覺得穆氏千錯萬錯,剛剛那一瞬間,聽著罵夜景歸時,就也覺得罵得沒錯了。
夜家啊,真是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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