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怎麼說也是長輩,眼下讓給個小輩燒香磕頭,覺得十分難堪。
可又不敢不聽話,所以一番作作下來十分僵,不不愿。
穆氏已經被扶坐在椅子上,正盯盯地瞅著,見了不愿的樣子就道:“不想磕你就起來,做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蕭氏嚇一激靈,趕表態:“想磕,我想磕。”接下來的作就愿極了。
三個頭,三柱香,蕭氏把這一套做完,再起把香到香爐里,這才又問夜溫言:“四姑娘,接下來呢?你還讓二嬸做點什麼?”
夜溫言沒理,只是蹲下來同一直跪在邊上的夜楚憐說話:“辛苦五妹妹給你四姐多燒些紙錢,這里只有你是妹妹,就只有你燒的紙錢才能收得著。”
夜楚憐怯生生地點頭,二話不說就又燒起紙來。
站起,往堂掃了一眼,夜景盛的手已經被下人按在冷水里,正在大聲喊著:“我不走!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想要干什麼?”
夜溫言輕哼了聲,開口問道:“三小姐呢?怎麼沒見來?”
有下人答:“三小姐可能已經歇下了。”
表示不滿:“歇下了?歇下了就給我拎起來!也不看看今晚是個什麼日子,一個罪魁禍首還能睡得著?”
蕭氏嚇壞了,趕道:“紅妝有孕,折騰不起,四姑娘你就饒了吧!”
“可曾饒過我嗎?”夜溫言微瞇了眼,“但凡臘月初二那天給我留些面,事也不至于鬧到如今這種地步。二嬸放心,有孕不怕,我連啞人都能治開了口,如何治不回來一個孩子。別說折騰,就是吊起來打,的孩子我也能保住。”
說到這里似乎開了竅,“對,就是吊起來打,如此才能給夜四小姐泄憤!”
說完就吩咐計嬤嬤和墜兒:“你二人走一趟,到天舞軒去把夜紅妝給我拎過來,就吊在這敘明堂門口的梁上,鞭五十!”
計嬤嬤帶著墜兒走了,蕭氏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兒地念叨:“這可該怎麼辦才好,這可該怎麼辦才好!”
夜景盛則是在邊上喚:“你敢?夜溫言你敢!紅妝肚子里懷的可是六殿下的孩子!”
夜溫言聽得都想笑,“是六殿下的怎麼了?你是在提醒我把六殿下也給到將軍府來吊著打嗎?我是沒意見,就看你敢不敢了。怎麼樣夜二老爺,要不要我現在就人走一趟肅王府,就說您請六殿下過來,給夜四小姐磕頭燒香?”
“我何時說要他過來了?”
“你剛說的。”夜溫言冷哼,“不會說話就把閉上,再廢話我就把你整個腦袋都按到火盆子里去,然后七天之后再給你燒頭七。”
夜景盛嚇得一哆嗦,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隨著一起到前堂來的還有香冬,眼下計嬤嬤和墜兒去找夜紅妝了,香冬固然已經被這場面給嚇傻,也還是往前走了兩步,堅定地站到了夜溫言后。
夜溫言點點頭,表示很滿意,然后吩咐道:“香冬去請一趟老夫人,自家人必須得齊齊整整的,否則如何告亡靈?”
夜景盛實在沒忍住,又說了句:“老夫人年紀大了,你就不能有點兒良心?”
夜溫言翻了個白眼,“自己都沒良心,我又要良心作甚?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這也是隨了兒了。香冬快去吧,要到子時了。”
香冬一溜小跑地去了。
敘明堂陷了一沉默,堂安安靜靜的,就只能聽到夜楚憐一張一張地往火盆子里扔紙的聲音,還有夜景盛一陣一陣氣喊疼。
又過了一會兒,夜紅妝先到了。
計嬤嬤和墜兒一邊一個架著的胳膊,完全不顧如何掙扎,只管架著人腳步飛快地往這邊跑。墜兒一邊跑還一邊說:“三小姐你可別折騰了,奴婢本來力氣就小,你再折騰我可就架不住要松手了,到時候您摔著了肚子可別怪我。”
夜紅妝不敢了。
扶悠也在后頭一路小跑地跟隨,到了敘明堂門口,計嬤嬤和墜兒停下腳步,墜兒好像去找什麼東西了。扶悠顧不上別的,只管提了擺邁堂,直接奔著夜溫言就跪撲過來。
“奴婢見過四小姐,三小姐來遲,請您見諒。奴婢這就燒紙磕頭,為四小姐行頭七祭。”
說完話,直接就跪爬到夜楚憐邊,抓起紙錢就往火盆里扔。
火苗騰地一下躥起來,扶悠眉被燎了一下,垂下來的流海也被燎出火星子。也不在意,只抬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就繼續燒紙。
夜紅妝已經被計嬤嬤和墜兒聯手給吊了起來,蕭氏正在哭鬧,就要撲過去救人,卻被錦繡死死拉住,說什麼也沒讓沖過去。
夜紅妝哭聲凄厲,終于引得扶悠回頭去看,可穆氏的話也跟著揚了起來:“好好燒你的紙,我兒說過會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扶悠就不再理會了。
是李太后派過來看著夜紅妝這一胎的,要的只是保住胎兒,至于夜紅妝這個母是無所謂的,死活都不在的職責范圍之。
蕭氏看扶悠這個態度,也知道肯定是指不上了。想讓家男人說話,可男人眼下已經疼得臉都沒了兒,更指不上。
實在無力,只能坐在地上哭,一邊哭一邊看著夜紅妝被倒吊起來,再看著夜溫言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皮鞭子,還把那皮鞭子在夜景盛泡手的涼水里蘸了蘸,然后遞給計嬤嬤。
計嬤嬤實在狠毒,起鞭子就。
皮鞭子蘸涼水人最疼,夜紅妝被得直轉圈兒,從最開始還能哭喊出聲兒來,到最后干脆就沒了靜,晃晃悠悠就跟死人一樣。
扶悠側過,一邊燒紙一邊張地盯著夜紅妝的,很快就發現盯著也沒用,因為鞭子出很多來,也分不清哪些是鞭子的,哪些是小產造的。
夜溫言就站在敘明堂中間,雙臂環抱在前仰頭看著,時不時還提點一句:“用力!”
計嬤嬤特別聽的話,讓用力就用力,直把個夜紅妝得跟個人一樣。
蕭氏不停地念叨:“這孩子哪里還保得住,怎麼可能保得住?”說著還沖扶悠喊,“你不是太后娘娘派來給紅妝安胎的嗎?你看這胎還能安嗎?”
扶悠也不知道能不能安,但始終記得臨出宮前李太后對說的話:“此去安胎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要跟那夜四小姐緩合關系。哀家要的不是一個不知是男是的胎兒,哀家要的是我祿兒的康復!只有祿兒康復了,一切才會有希!”
所以無法回答蕭氏,要做的是穩住夜溫言,就算不結,至也不能唱反調。
終于,老夫人來了,是由夜連綿和君桃陪著一起到的。
遠遠就看見夜紅妝被吊在梁上打,每一下都跟著打一哆嗦,就像在。
不心疼夜紅妝,不管是穆氏的孩子還是蕭氏的孩子,對來說都是夜家在北齊立足的資本,但也僅僅是資本而已。要的是夜家利益最大化,至于利益由誰帶來的,都無所謂。
只是害怕,因為知道夜紅妝為什麼挨,知道夜溫言辦這個頭七就是要算那天的帳。
那天的事說到底才是主謀,所以這哪里是在夜紅妝,分明就是呢!
夜連綿也嚇壞了,就一路扶著老夫人走進敘明堂,一句話都不敢說。特別是在經過了夜紅妝時,看著滴在地上的,都以為夜紅妝是死了,以為今晚這喪是給夜紅妝辦的。
老夫人哆哆嗦嗦地進來,就聽到夜景盛嚎了一嗓子:“娘!我的手被那個小賤人給燒了!”說著將手從水桶里舉起來,老夫人一看差點兒沒暈過去。
夜飛玉站上前來,大聲道:“也請二叔說說我妹妹為何要燒你的手。”
夜清眉也壯了膽上前,“是二叔先手打了我的母親。小叔手打嫂子,這事二叔沒理。”
“夜清眉你想造反不!”老夫人終于找著發飆的對象了,柿子挑的,一直知道這個理。于是舉起手杖,照著夜清眉就要打。
夜飛玉一步站上前,替妹妹把這一下給擋了。手杖落在他肩頭,疼得他皺了眉。
穆氏呼啦一下站起來,還不等說話,就聽夜溫言道:“計嬤嬤,我祖母這只手杖很危險,不是砸金磚就是砸活人,給繳了吧!回頭送到炎華宮去燒火。”
老夫人大怒:“你敢!”
撇撇沒吱聲,到是計嬤嬤走了過來,一把將手杖奪過,“有什麼不敢的!炎華宮要燒火,別說是一手杖,就是要皇帝的龍椅,皇帝也得恭恭敬敬地送過去。老夫人有疑議?”
老夫人不敢有疑議,任何事只要跟炎華宮扯上關系,天底下就不可能有人敢有疑議。
眼睜睜地看著手杖被計嬤嬤給拿走了,揮了揮胳膊,瞅瞅這個瞅瞅那個,像是想挑一個人打了出氣,可惜最終也沒挑到合適的人。無奈只好作罷,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問夜溫言:“你到底在折騰什麼?”
夜溫言轉回看向案頭,“不折騰什麼,就是送從前的夜四小姐一程。畢竟過了今晚,就要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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