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聽愣了：“寇姑娘？”

當然不是不記得寇姑娘這個人了，老太太記好著呢。大年初一朝賀時在一眾外命婦面前發話要為寇姑娘留意合適的兒郎，等于把寇姑娘的親事在了手里。

只要不提，卿府就不敢擅自做主，寇姑娘便只能等著。再過個幾年，寇姑娘就二十多了……

太后吃驚的是這個孫兒竟然喜歡寇姑娘。

秀王頭上還纏著布，雖然太醫說可以挪了，此刻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

他微微低頭，神赧然：“聽說皇祖母要為寇姑娘挑選夫婿，孫兒心悅寇姑娘已久……若是皇祖母能全，孫兒激不盡……”

太后張張，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拿寇姑娘親事，純粹是不喜那個與辛氏行事相似的小丫頭，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孫兒會求到頭上來。

沒有秀王舍護，太后自是一口拒絕。但話說回來，沒有救了太后這事，秀王也不會開口了。

太后正是對秀王一顆心最熱的時候，拒絕吧怕傷了孫兒的心，可要是答應，那寇姑娘豈不了王妃？

“平兒心悅寇姑娘？”興元帝來了興致。

與太后不同，興元帝對寇姑娘頗欣賞，想想那小姑娘要是了自家人，似乎還不錯。

被興元帝這麼一問，秀王臉更紅了：“寇姑娘心純善，人品貴重，令兒子心折。”

興元帝笑笑，看向太后：“母后覺得呢？”

太后反問：“皇帝怎麼想？”

“平兒今年十九了，是到了娶妻的時候。寇姑娘品貌出眾，難得平兒喜歡，兒子沒什麼意見，就看母后的意思。”

興元帝是了解太后的，他要是表現得很樂意，太后恐怕就反了。他對此一副可有可無的態度，反而有利于促這件事。

要說興元帝非寇姑娘這個兒媳不可，那也不至于，但他對寇姑娘有好是真的。百勛貴家的兒對他來說是面目模糊的甲乙丙丁，寇姑娘就是鮮活的人。

太后皺著眉：“哀家就是覺得寇姑娘出低了些。”

“兒子記得寇姑娘的父親是進士出，至知府，論出不算低了。”

知府掌一府之政令，是地方上最高的行政長。

“可父母都不在了，說起來不是個有福的。”

太后嫌棄出是借口，其實就是覺得這樣便宜了寇姑娘。

“皇祖母愿意為寇姑娘的親事做主，就是最大的福氣了。”秀王輕聲開口，毫無鋒芒，“至于孫兒……皇祖母若覺得孫兒與寇姑娘不合適，那……孫兒聽皇祖母的。”

他竭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低垂的眼簾遮住失落。

太后不由心。

到了太后這個地位，這個年紀，把吃不吃發揮到了極致。逆著來就等著倒霉吧，要是不爭不鬧，老太太反而會多尋思幾下。

現在太后就開始尋思了：孫子才救了的命，也是問他想要什麼的，結果孩子提了又不答應，這確實有點不合適。

罷了，就便宜那個寇姑娘了，真要嫁進了皇家，不懂事的話敲打起來反而方便。

太后找了個自我安的理由，松了口：“你若真的喜歡，那就依你。”

秀王一愣，而后大喜：“多謝皇祖母全！”

太后見狀不由彎了角：“你的傷還沒好，回去后好好養著，不要為這些費神，皇祖母和你父皇會安排好的。”

秀王再道謝，眉梢眼角皆是喜。

太后看在眼里，也很滿意。

給出去的獎賞換來真心實意的謝，給予者當然會開心，此乃人之常。

離開安置秀王的偏殿，太后與興元帝商量此事。至于秀王的生母安嬪，只有事定了被通知的份兒，此時自是什麼都不知道。

“母后正旦朝賀時說要為寇姑娘挑一門好親事，那這事就由母后安排吧，兒子就不手了。”興元帝笑呵呵道。

太后也笑得慈眉善目：“那哀家就先召段家老夫人進宮來聊聊。”

本來當著外命婦的面把寇姑娘親事攬過來不是出于好意，一些外命婦就算當時艷羨，時日一長也就明白了。而現在給寇姑娘挑的夫婿是皇長子，人們羨慕寇姑娘的好命之余，必然會震驚太后的仁善大方。

太后一想以后那些外命婦對的奉承會更真心實意，雖然還是不待見寇姑娘，卻生出另一種無法言說的得意來。

卿府老夫人接到太后傳召的消息，人是懵的。

太后在中秋夜險些出事的消息早就傳開了，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所以更茫然。

太后了那麼大驚嚇，不該好好養著麼，為何會傳一個外命婦進宮？

若說是悶了，那也不到進宮陪太后解悶啊。

中秋出事過去沒幾天，老夫人是打死都想不到外孫親事上去的。坐上宮里來接的轎子一路忐忑，等走在朱墻金瓦的宮中，就更張了。

“太后，段家老夫人到了。”

“傳進來。”

隨著傳報，老夫人走進來，恭恭敬敬行禮：“臣婦見過太后。”

“老夫人不必多禮。”

上方傳來的聲音很溫和，老夫人一顆懸著的心定了定，慢慢起。

“賜座。”

等老夫人坐下，太后笑了笑：“哀家瞧著，老夫人氣比年初時要好。”

“家里事，臣婦心的地方不多……”

老夫人不得不承認，自從外孫說要閉門清修，府上突然就平靜了。再想想去年，簡直不堪回首。

“也是老夫人治家有方。”

寒暄話說完了，太后轉正題：“令外孫的親事還沒定吧？”

老夫人心一咯噔，忙否定。

“正旦那日，哀家一瞧令外孫就覺得喜歡，忍不住想為做個。”

老夫人忙道：“青青能得太后垂青，是天大的造化。”

原來是為了青青的親事傳進宮。

太后竟然還記得青青的親事！

一開始老夫人是當真的，后來太后這邊再沒了靜，明白過來太后恐怕是隨口一說。

換了別人家定要急死，但對不愿意外孫嫁出去的老夫人來說，反倒是好事。

“哀家的長孫秀王年十九，到了娶妻的時候。哀家覺得他們兩個孩子合適，老夫人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