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夙便道:“師弟不愧是師弟,都要離京了,還這樣認真。”
陸蒔蘭親自去泡茶,端給裴夙,道:“我去東夷那邊也是要辦理公務的,寫這些東西,到哪里都是用。”
“這倒是。”裴夙笑道。他看了看出細雪似的一截手腕,又問:“你的書收拾得怎樣了?”
這倒問到陸蒔蘭心上,皺皺眉說:“這本也想帶,那本也舍不得,我收藏的不都是孤本,東夷想必也沒有。但若都帶上,怕是不便。”
裴夙知道,的銀錢大都用在買書和養阿眸上了,本幾乎沒有積蓄,窮得很,就只是書多。就笑了笑,說:“那師弟便都帶上,反正車船亦能裝得下。”
他很了解陸蒔蘭,知道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也知道怎樣留在邊,才能讓慢慢接他的存在。
他不能讓陸蒔蘭繼續跟霍寧珘往來,否則為霍寧珘的人,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果然,陸蒔蘭聽說自己喜歡的書可以都帶上,笑容加深,原本沒有酒窩的也似笑了個酒窩出來。
但這兩天一直很擔心:“師兄,我離京,真的不會被皇上察覺嗎?”
“不會,你相信我。”裴夙道。等皇帝發現陸蒔蘭不見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不會讓蕭沖鄴找到。
送走裴夙后,陸蒔蘭見嬤嬤這兩日總是頻頻皺眉。便問:“嬤嬤為何總是嘆氣?”
陸蒔蘭要離開的事,季嬤嬤自然是知道的。不僅知道,還會跟著陸蒔蘭一起走,去照顧的生活。
季嬤嬤就道:“我想著,這次離開,公子這一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首輔。而且,首輔離京,從帝國中樞到地方上,也該是很失落的吧。”
因季嬤嬤見著陸蒔蘭與霍寧珘從小定親,長久以來,總是在憾,陸蒔蘭不能回復兒嫁給未婚夫。總是用一種看姑爺的心態,去看霍寧珘。不知不覺中,竟也有些偏心他了。
陸蒔蘭不料季嬤嬤會提到霍寧珘,微怔了怔,道:“首輔他……在哪里,都會過得很好的。”
想著,嬤嬤是不了解首輔,首輔那樣的人,逆境只會令其長更快,他是絕不可能消沉。而且,霍寧珘以后的造化,現在還說不準。就是登頂,也并非不可能。若真有那天,會比他做首輔時還要威風赫赫,天下佳麗也是任其挑選。
若說真有誰是憂心的,那就是阿眸了。雖然有江家夫婦照顧阿眸,但始終有那麼些不放心。
又在書案前站一會兒,繼續收拾書去了。
·
霍寧珘幾乎不出戶,卻不斷地有人來找他。當然,大多數人都見不著他。
蕭慈卻是被請了進來。
霍寧珘還在與人議事,蕭慈在旁邊的房間等待霍寧珘的時候,就看見了一抹路過的暗紅影,正是宋。
蕭慈便笑著招呼道:“阿!好久不見,前邊兒有兩次我來侯府,特地找你,你都不在府中,今日倒是我撞見。”
蕭慈對人都是有優待的,尤其是宋這樣氣質獨特的,那一點恰到好的野與相糅合,比京中的貴不知多了多韻味。更何況,他與宋原就有。
宋便停下腳步,見禮后與蕭慈寒暄兩句,突然問:“王爺,有人傳七哥最近好上男風,是真的?”
蕭慈立即就懂了,道:“想來你是都已經看到,還來問我?”
宋也不否認,道:“不會是王爺將七哥帶壞的罷?”
“原來阿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蕭慈笑道:“我的確送過他小孌,不過他沒看得上。畢竟,那一位,也不是我府里那些以侍人的兔兒可比的。”
宋皺了皺眉,一時沒有說話。
蕭慈便道:“阿,別在霍小七那一棵樹上吊著,多看看別的人。”
宋也道:“王爺說什麼呢,我這是幫夫人問的。”就也不再提霍寧珘,與蕭慈說起了別的。
·
而霍寧珘的書房里此刻聚集了幾個人。
有從小唯他馬首是瞻的勛貴子弟,也有他一手從寒門提拔起來的將領,這些都是早早就是在霍寧珘陣營中的,世人都知道他們是霍寧珘的人,因此,也不怕被皇帝知道他們在此。
至于更多暗中投效霍寧珘,被他安在重要位置上的人,此時一個也在侯府看不到,以免暴份,被皇帝一一剪除。
霍寧珘還沒有來,眾人便忍不住先議論起來,其中同為世家出的周信一直都是暴脾氣,便道:
“照我說,七爺何需這份折辱,明著說是封了個郡王,實則就是剝權趕出京罷了。那點兒俸祿,七爺還缺那點錢不!倒不如直接殺進宮去,既然小皇帝無,就不要怪七爺無義!”
另一人也道:“正是,當初七哥帶兵從漢中一路南下打到郴州,中間過多罪,遇到過多險,他自己上的傷也不,如今的江山一統,那都是他帶著兄弟們一刀一槍換來的。皇帝被困大澤原的時候,也是七哥親自領軍破敵前去救駕。后來圍了皇宮,也是他親手殺蕭真,否則,那蕭……怎麼當得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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