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說:“何況首輔已弱冠兩年,只要他愿意親,哪怕是嘗個鮮……真的在外弄了男子來侍奉他。娘娘該睜只眼閉只眼的,還是別管了。”
太后知道這聶瀚生對自己忠心耿耿,敢說別人不敢說的話。但心里,仍是有自己的主意。便慢慢道:“那就先看看他愿不愿親吧。哀家也不先陸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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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蒔蘭自然是被安排到侍衛那邊的值房,不可能進后廷。
霍寧珘接到消息,再理完事務過來的時候,已是晚上。
他便看到一排侍衛值房線昏暗,一個個腰圓膀子的侍衛聚在外面聊天,有的打著赤膊在活,有的在講葷笑話,轟然笑一片。
霍寧珘自己就是在軍中長大的,自然知道武人說話俗,閑聊的時候幾句離不開人。
見到首輔突然來了,侍衛們都懵了懵,立即站起來行禮,都噤了聲。
霍寧珘略微頷首,越過眾人,被侍引著往里去了。到了角落的一間屋子,發現他要找的人可不就在里面?
“首輔?”陸蒔蘭看到他,以為自己眼花了,立即放下賬冊,站起來。
霍寧珘看看這侍衛值房的環境,面實在不好看。
他又看向陸蒔蘭案頭的油燈:“這樣暗的線,你還看什麼賬冊,看壞了眼睛怎麼辦。”
陸蒔蘭怎能住在這里?周圍都是些陌生男人,也沒個認識的人照料,睡覺也好,洗也好,做什麼都不方便。
何況,這些侍衛慣來魯莽,才不管凈室有沒有人,就算里頭有人在沐洗或是方便,說不得就沖進去了。跟陸蒔蘭之前待的環境可都不一樣。
霍寧珘當然不可能留陸蒔蘭在這樣的地方過夜。
他又隨手翻了兩本賬冊,陡然了怒,眼底寒芒,道:“當真兒戲。這些賬目豈是能隨意搬地方的。”
王奚等人都知道霍寧珘說的是太后,都戰戰兢兢垂下了眼,不敢隨便搭話。陸蒔蘭也察覺到霍寧珘上匿不發的怒意,自然也是不敢吭聲。
霍寧珘沉默片刻,便人收拾好所有賬冊,朝陸蒔蘭道:“跟我走。”
陸蒔蘭也不想待在這里,可是是奉的懿旨,便道:“首輔,謝謝您。可是太后……”
霍寧珘看著在油燈線下格外朦朧的一張小臉,道:“太后那邊自然有我。你不必擔心。”
陸蒔蘭知道自己肯定是擰不過霍寧珘,太后和首輔,哪一個都是帝國塔尖的人,都反抗不了。便隨著霍寧珘走出來。
剛走到值房外,兩人見到蕭沖鄴迎面而來。顯然也是為著陸蒔蘭來的。
蕭沖鄴不敢急吼吼地跑來,以免太后也懷疑到他。掐著時間,沒想到稍晚一步。
第48章
蕭沖鄴站定,眼中掠過一抹翳,他看看陸蒔蘭,道:“小舅舅,朕有話與你單獨說。”
霍寧珘正有此意,跟在皇帝后,來到一旁的宮墻下。
確保旁人聽不見,蕭沖鄴才說道:“在對陸槿若的問題上,小舅舅往后可得當心些,還是注意收斂言行的好。你對陸史未免關心太多,已引來母后起疑,疑心你是喜上了男。”
霍寧珘含義不明輕笑一聲,只淡淡道:“我既然敢來領人走,便不會讓太后。倒是皇上,以后不要再管陸槿若的事為好。”
蕭沖鄴的手猛力一握,而后松開,聲音冷了些,道:“小舅舅這話說的,朕和槿若畢竟是朋友。朕豈能做無義之人。”
蕭沖鄴現在自是不敢激怒霍寧珘,但是,他也有所倚仗,那就是霍寧珘也同樣不敢先挑明陸蒔蘭是子。他只要咬準不知陸蒔蘭的真實份,他這小舅舅又能如何?
霍寧珘聲音便也沉了兩分:“太后疑心病重,皇上在接近朋友的時候,也當注意分寸。否則,這可不是幫人,而是害人。”最后兩句,已是明明白白的告誡語氣。
他說完,接著又道:“臣告退。”竟是不等蕭沖鄴發話,自己就走了。
這已是很失禮。換了別人,皇帝定要追究一個大不敬之罪。但這個人是霍寧珘……
蕭沖鄴便站在原地,看著他和陸蒔蘭的影漸漸走遠。
其實,在蕭沖鄴過去還是皇子的時候,最為崇拜最羨慕的,就是他這個小舅舅。霍寧珘從小就是如此,他要做兇險萬分的斥侯,霍家便沒有一個人攔得住。他曾帶著一隊僅千人的兵力夜襲韃靼東昊王王帳,就連當時的肅國公也拿他沒輒。
他想做什麼就一定會做,從沒有人能阻止……
梁同海看著這景,也是嘆氣。皇帝剛剛登基的時候,首輔最初的威信只在軍中,在朝中可沒有這樣大的能量。
但最開始,面對剛接手時千瘡百孔的爛攤子政局,面對這虬柯錯的腐朽場,蕭沖鄴決定讓霍寧珘去做那把最鋒利的刀,將這些腐潰一一剜去,將判黨一一肅清。
這樣一來,敵人都給除掉了,霍寧珘也會為眾矢之的,不用再擔心霍寧珘的兵權。這便是帝王心,是最好的安排。
可誰會想到,這位首輔才華天縱,竟不止在軍事上有為。
一年過去,逆王蕭真余黨的確被連拔起。霍寧珘也本不怕做惡人,不怕招人恨,鐵治吏,嚴懲貪腐,令如雷霆。對世家大族恩威并施,對才德兼備者大開招攬之門。施新政,革吏制。竟令場日漸清明向好,同時,卻也牢牢把持住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