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這樣鬧一場,陸蒔蘭自是短時難以平靜,心還掛在那頭。慢慢道:“沒什麼。”
京城乃權力中樞,各方勢力如虬柯錯,往往牽一十。做從不是易事,尤其是一個夾在兩個強勢上位者之間的低品階員。
可是,既已走上這條道路,即便困難重重,也只能如過去般堅持往前走。便強定心神,不讓先前的事再影響自己,親自去案卷室找一份舊檔案。
陸蒔蘭站在高高柜架之間,余無意瞥見一道黑影從窗前晃過。心下一,隨即低頭裝作翻看案卷,實際卻是將袖中小小一枚袖箭撥到預發的位置,注意著門過來的方向。
一道影子越來越近,腳步幾乎聽不到,猛然轉過,那來人也停下形,道:“小的見過陸史。蘇史方才給我指了路,陸史果然在這里。”
陸蒔蘭看過去,映眼底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型偏壯,皮有些黑,正是上回刑部被害員曾一灝管理的書吏,曾先標。上回,對方也是特地來找過。
陸蒔蘭不聲問:“你上次梳理的資料我已收到,還有別的事麼?”這個人,已讓聶書云查過,背景并無不妥。只是,總是貿然無聲來找,讓有些防備。
曾先標便看看周圍,確定無人,才答:“陸史,我其實是有件事,想親自向你匯報。因為……我不敢隨意對其他人說。”
“何事。”陸蒔蘭的一只手始終以蔽的姿勢按著袖箭機括,雖然覺得哪怕這人就是兇手,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在都察院里作案。
這曾先標便道:“據我所知,我們曾大人和你們嚴史,都借過錢給你們的斂都史方晉。這個,是我有次同曾大人喝了酒他自己提到的,我考慮許久,還是決定告訴陸史。”
斂都史方晉正是和嚴嶼之的頂頭上司,陸蒔蘭微微皺眉:“可是,之前刑部排查三名死者的借貸關系時,沒有發現這一點,你以前也沒有說出來。”
曾先標點頭:“的確是這樣,因為曾大人說大人借錢并沒有立借據。都是因關系好,口頭約定何時還款,便將錢借了。希陸史注意觀察斂都史,并為我今天給你提供這條信息保。”
陸蒔蘭略微頷首:“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那小的告退。”直到那曾先標退了出去,過了頃,陸蒔蘭才將袖箭機括撥回原位。
之前就覺得,這三條人命,有可能是三法司部的人自己做的。但設想的是,兇手是曾經獲刑后被釋放,進而尋仇。
而這曾先標給提供的信息,則是懷疑那作案的人出正當,本就在三法司供職。
但覺得,不可能這樣簡單,因為借貸關系殺人,為何要將死者綁那個樣子吊到樹上。何況,這曾先標自己也說了,是空口無憑……
·
第二日,便是陸蒔蘭的生辰。滿十八歲了。
放衙之后,換好裳,便去謝遇非告知的的地方。是在一艘豪闊的雙層畫舫上,煙水澹澹,星輝倒映,之如同晶室。
過生辰,總是熱鬧些的好。知道陸蒔蘭在京沒什麼朋友,謝遇非便請了自己好的幾個,早早到了等著。
畢竟是生辰,季嬤嬤給陸蒔蘭準備了一淺紫地邊繡寶章紋的新,襯得這小公子實在是紅齒白,如新樹嘉禾,玉珠皎皎。眾人紛紛覺得,看到這陸槿若,才知壽王喜好男,也并非那樣難以理解。
大家都將壽星迎到主位,陸蒔蘭也不好推辭。倒是告訴了霍寧珘這個地點,但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來,便有些猶豫提是不是。
謝遇非也是有心,知道陸蒔蘭不能用帶有藤黃的酒,亦不能喝烈酒,便人給備了淡淡的水果甜酒。
當然,各壽糕,還有特制的紅碗壽面,更是不了。
且每個人都來帶著賀禮,陸蒔蘭心下也實在。盛之下,難免要用些酒。
這里的人,不都在霍家老夫人生辰時見過,也不算陌生,便與眾人談起來。
門外這時響起敲門聲,謝遇非讓小廝去開門,竟見霍寧珘帶著藺深站在門外。
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怔,隨即站起來,都到前面來參見。都是道:“七爺竟也來為槿若慶生了,槿若的面子可真不小啊!”
霍寧珘自然也必須安排在主位,陸蒔蘭的位置便往旁邊挪一些,而霍寧珘正好坐在邊。
藺深也帶著生辰賀禮,分別遞給陸蒔蘭,道:“陸史,這個是七爺送的,這個是我送的。”
陸蒔蘭自是連連道謝,將禮品都放在一起。
因著有霍寧珘同桌,眾男都收斂了許多,幾乎沒有人大呼小,只是到了行酒令的時候——
那兵部的鄭興夔生得虎背熊腰,不免看著陸蒔蘭那小罐子果酒道:“槿若怎麼喝這種酒?男人還是喝烈酒的好,你本就生得貌若潘安,還要再吃這種東西,若是人疑心你是子扮的如何是好?”
對方也是隨口一說,陸蒔蘭卻張起來。
謝遇非則道:“鄭興夔你瞎說什麼呢你,我告訴你,槿若只是看起來貌,但是我可以保證,他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小時候我們一起鳧水,我是親眼見過槿若的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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