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湛聞言，眼底泛起一抹苦意，“我這人，一貫如此。”

“是啊，我怎麽能忘了，皇兄可是在回京之後就殺了阿瓔姐姐，這樣的人，我怎麽能期他有心呢？”珈蘭冷笑一聲，轉離開。

芷蘊看著的背影，憤憤不平道：“今日之事發生得太過突然，那樣理也是迫不得已。公主為何半點也不諒你？”

“沒有過我的苦，自然無法諒。倒也不能怪。”夜景湛並不指珈蘭能諒他。

是生慣養的公主，並沒有吃過太過苦頭，怎會與他同？

更不會設地地為他著想。

看到昭兒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夜景湛輕輕了他的小臉，“昭兒困了，你先帶他回去歇著吧。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了。”

芷蘊也知道水患還沒有徹底解決，若是強行要求他陪伴，就顯得太不懂事了。

所以並未多言，抱著昭兒回房了。

夜景湛原本是要去書房的，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萍兒的房門外。

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如他所料，瓔還在這裏。

躺在榻上，似是睡得不太安穩，眉心皺了一團。

燭襯得的臉越發蒼白，整個人好像又憔悴了許多。

上依舊穿著清風的服。

想來是萍兒的況一穩定下來，就撐不住倒下了，所以才沒來得及換。

袖子上的跡早已幹涸。

敞開的襟下，是被匕首劃破的服。

是想到那畫麵，夜景湛就覺得心頭一窒。

必定更痛苦，更絕。

瓔原本就睡得不安穩，又被人盯著看，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人，毫沒有掩藏麵上的厭惡之。

夜景湛也不惱，示意跟著自己出去。

為了不驚擾到萍兒，瓔隻得照做。

難得有月，卻並沒有帶來一浪漫。

反而增添了幾分淒涼之。

瓔疲憊到了極點，就連聲音都啞得不行，“王爺有何吩咐？”

“我知道你對我將人放走的行為很不滿。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當真殺了他，會有什麽後果？”

聽到這話，瓔不由一怔。

夜景湛是想讓理解他的做法？

垂下頭，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才沒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見沉默，夜景湛往前一步，鉗住的下，迫使抬起頭，與自己對視，“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猜到幕後黑手是誰。”

那些災民裏，有好幾個悉的麵孔。

魏勇來鬧事那日，他曾見過。

這一點，瓔當時也發現了。

先前曾聽清風告訴夜景湛，魏勇鬧事是夜晟授意的。

所以心中也有猜想。

夜景湛察覺到已經有了答案，這才鬆開，“所以，你真正該恨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瓔忽而笑了。

那笑意太冷，讓人心尖發。

的手心已經被掐出了痕，依舊無法控製自己的怒火。

“難怪王爺那時候會袖手旁觀，原來是知道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可王爺有沒有想過，除了我，那房間裏還有別人，甚至還有一個幾歲的孩子！王爺縱然再憎恨奴婢，也不該牽連無辜！”

夜景湛隻覺得心上有如被人重重錘了一拳。

半晌之後，他才回過神來，錯愕地問道：“原來……你竟是這樣想的？”

“王爺想讓奴婢怎麽想？奴婢不是沒有找王爺求救……”瓔死死咬著，卻還是沒能忍住眼淚。

夜景湛恍然想起那時候似乎曾聽到瓔喊了他一聲。

但昭兒哭鬧得太厲害，芷蘊哄不好，就將孩子直接塞到了他懷裏。

他不曾抱過孩子，一時間手忙腳，才沒能來得及回應。

等他轉過頭時，瓔已不見了蹤影。

從他所站的角度，並不能看到房間裏的況。

夜景湛原本想過去的，可偏偏芷蘊暈倒了。

“我以為他們隻是想來這裏鬧事，再出去傳播流言，讓人以為我在這裏奢靡樂，不管外頭那些災民的死活，再將我的功勞全都移花接木到夜晟上。

我也不知道他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要不是那時候蘊兒不適暈了過去，我定然能發現問題出手阻止的！可等我將蘊兒和昭兒安頓好再回來，事已經發生了。”

瓔抹去眼角的淚，眼底的冷意更深了幾分，“暈倒的時機倒是正好。”

夜景湛並非沒有疑心，但那時的樣子看著不像是裝的。

“這兩日照顧昭兒，幾乎不眠不休，的確很累。其實我將送回房裏，就已經醒了，還說你有可能遇上了麻煩，讓我去找你。”

他猶豫片刻，還是幫辯解了兩句。

至於究竟是不是真的與這件事有關聯，他會讓清風去查個清楚。

瓔嗤笑一聲，“原來側妃這般為奴婢著想，奴婢竟還誤會，著實不該。還請王爺恕罪。”

說罷，就跪了下來。

夜景湛一把將拽住，“你這是做什麽？”

瓔渾虛地倒在他懷裏，角溢出一跡。

蒼白的臉上突然出現的一抹紅，顯得格外刺眼。

夜景湛沒來由地驚慌了一瞬，想要將抱起，卻被推開了。

“該解釋的，我都與你解釋了。是我考慮不周，才會讓你與萍兒遇上這樣的事。我以為，夜晟多會顧及你的。但顯然是我想錯了。他故意讓災民那樣做，為的就是激怒我，讓我痛下殺手，他好借此大做文章。”

夜景湛承認，他之所以要將那人放走，的確是存了私心的。

除了不想被夜晟抓著把柄之外，他還有更深一層的目的。

他想讓瓔與夜晟徹底決裂，再也不要有任何往來。

所以他得留著那人一條命，讓瓔看到證據。

這樣才能徹底死心。

“夜晟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你了。你應該還沒忘記先前在西涼的客棧裏，他是如何算計我們的吧？他待你好，不過是想要利用你而已，以後，不要再去見他了。”

夜景湛話音才落，房間裏忽然傳來了瓷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