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蘊沒想到，夜景湛目睹挨了瓔一掌，竟會是這樣的反應。

咬了咬牙，依舊裝出那副溫婉的樣子，“落兒緒激，若是留在這裏隻怕會有危險，阿湛你好生勸勸吧。”

“我會的。”夜景湛垂眸，看著趴在崖邊的瓔。

他從未想過有一日會為了另一個男人這般傷心難過。

瓔見他並沒有要手的意思，於是轉過頭，重新看向了山崖下。

雨小了，霧氣卻還沒散。

依舊什麽也看不到。

忽然，抓起了山崖下的藤蔓，用力拽了一下。

夜景湛看到的舉，知道是想要借助藤蔓到山崖下去找人，不由怒道：“你為了他，當真要做到這個地步？”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死了，你難道不該開心嗎？你一直都等著這一天不是嗎？”

瓔腦袋裏一片混沌，不停地回想著夜景湛將慕燁推下去的那一幕。

夜景湛沒有回答。

瓔忽而笑了起來，笑得格外淒涼慘烈，“我知道，你見不得有人對我好，見不得我開心快樂，見不得我的深淵裏出現一抹。所以你才要殺了他。芷蘊說得對，是我害死了他。”

夜景湛眉心一皺，“你要尋死，本王自然不會攔著。隻是你得想清楚，你還沒見到夜琳瑯，你娘還在京城。”

他搬出了的兩個肋。

瓔死死咬著，很快就咬出了一道痕。

的手終是鬆開了藤蔓，放棄了下去找人的念頭。

但依舊不肯起來。

珈蘭見渾發抖，亦是凍得發紫心疼得不行，將馬車裏的披風拿過去，披在了上。

而後走到夜景湛邊，低聲音問道：“好端端的，他怎麽會掉下去？皇兄當真沒有推他？”

“在你眼裏，我便是那樣的人？”夜景湛怒道。

珈蘭冷笑一聲，“在我眼裏，更冷無的事你都能做得出來，這算什麽？”

忽然，山崖下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仿佛有人在下麵拽藤蔓。

瓔心頭一喜，連忙喊了一聲：“慕燁？”

藤蔓之中冒出了一張臉來，盡管掛了彩，沾了不，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卻依舊笑得格外燦爛，“你是不是嚇壞了？”

瓔喜極而泣，淚滴在慕燁的眼角，仿佛是他的淚一般。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會心疼的。”慕燁借著藤蔓爬上來，下一刻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虛弱地倒在了懷裏，“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相比於其他人的錯愕，夜景湛對他的出現並不到意外。

尤其是慕燁看向他時眼底浮現出的那一抹笑意，更讓他篤定，這是一出心設計的苦計。

為了博取瓔的同，可真是煞費苦心。

毫無疑問的是，他功了。

瓔看著慕燁背上那道猙獰的傷，愧疚又心疼，“我先為你理傷口。”

先用銀針止，又上了藥簡單包紮了一下，就把他扶了起來，往馬車旁走去。

珈蘭看不過去，走過去幫忙。

夜景湛原本也想搭把手的，但看瓔那戒備的樣子，好似生怕他會對慕燁下毒手。

隻得作罷。

瓔跟珈蘭好不容易才將人扶上了馬車。

夜景湛也回到了馬車上，幾輛馬車很快就駛出了山穀。

馬車顛簸，瓔讓慕燁靠在了上，這樣能舒服一些。

垂眸，正好看到了他的雙手，上麵滿是傷痕。

大抵是他掉落山崖的時候，抓住了峭壁上的樹，被樹枝劃傷的。

“還好你沒事。”瓔喃喃。

若不是因為，夜景湛也不會對他下手。

他要是出了事，會愧疚一輩子的。

馬車停在了一農家小院前頭，夜景湛帶著銀子下去與小院的主人商量了一番，對方看在他們願意出五十兩銀子的份兒上，同意他們在這裏住一晚。

瓔喊醒慕燁，扶著他下了馬車。

小院裏的人想上來幫忙，但慕燁抓著瓔不放。

“沒事，我來吧。你帶路就是。”瓔由著他去了。

進了房間之後，準備了一盆熱水，讓慕燁簡單清理一下子，換掉的服。

也趁著這時間回房換了服。

才出門，就被夜景湛住了，說芷蘊不舒服，讓過去看看。

盡管惦記著慕燁的傷，還是決定先過去看看。

芷蘊的子並沒有大礙，隻是裏的寒毒沒有清理幹淨，淋了雨又了驚嚇，所以才會發燒。

“側妃沒有大礙，王爺不必擔心。奴婢已經為施了針，很快就能退燒了。”瓔的神冷得嚇人。

的心思本就不在這裏，說完話就轉往外走。

夜景湛攔住了，“你當真相信是本王將他推下去的？”

“是與不是，王爺心裏清楚。”瓔親眼所見，哪裏會有錯？

“本王不屑於做這樣的事。”夜景湛知道不會聽他的解釋，但話還是得說。

“奴婢知道了。”瓔卻隻是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就繞過他走了出去。

夜景湛看著的背影，暗自攥了手掌。

瓔拿著針線走進房間，慕燁一見到，就撲了上來。

夜景湛仿佛能看到他在搖尾。

他看向瓔的眼神格外熾熱，好像他真的喜歡這個人到了骨子裏。

因為傷在後背，所以慕燁上半沒有穿服，瓔點了一盞燈，在他後坐下來，小心翼翼地為他合傷口。

瓔看著他的子，倒是沒有半點赧。

可慕燁卻紅了半張臉，與他之前那輕浮的樣子半點也沾不到邊。

瓔似是笑話了他一句，他的臉登時變得更紅了。

而後不知他說了什麽，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意讓夜景湛有一瞬的恍惚。

自從慕燁出現在邊，似乎時常會這樣笑，不似麵對他的時候，除了漠然，就隻有麻木。

“阿湛。”

芷蘊的聲音傳來，他隻好將目收回來，走到床邊。

披著服坐了起來，抓著他的手了額頭，“好像不燙了。”

夜景湛輕輕“嗯”了一聲，不聲地將手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