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曦的心思都在臉上。
陸宴庭搖頭無奈地笑,「你以為瑤瑤是眼拙蠢笨之人呢?彼時談家那爛攤子當真也沒幾個人能若無其事地走出來,偏不在意,便是舍了一剮,也要離開那個既消耗著名聲卻又嫌棄著的地方,快刀斬麻的。」
「這當機立斷的氣魄……若非如此,謝家當真如此好進?」
前面聽著還算認可,后面卻有些……顛覆了。容曦瞠目結舌,「不是那小倆口好嗎?」
「是一回事。」陸宴庭點頭,「興許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謝絳是謝家最寵的幺兒,即便謝家大概率是要在謝絳手中的,謝家夫人是要撐得起整個謝府后院、周旋于帝都命婦之中的。若僅僅只是喜歡,可以抬了做妾,但正經夫人必須有那個能力。」
容曦張了張。
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只是小丫頭也算是自己的晚輩,自己也極喜歡那丫頭,便總下意識地將那些冰冷的現實的因素摒除在外了。如今才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世家子弟,又有誰人能憑著一腔熱就簡簡單單地做出選擇呢。
若今日的瑤瑤,只是那個困在一地里的姑娘,背后也沒有陸家、時家,彼時能不能這麼順利嫁進謝家的確是個未知數,或者說……謝絳到底會不會看上這樣一個姑娘……也的確是難說。
設地換作了是自己,也不會看上一無所有、一無所能空有一副皮囊的陸宴庭。看上的陸宴庭,是這些才、能力、心結合在一起之后的陸宴庭。
而陸宴庭,也定是因為這樣的「容曦」,才會選擇自己。
思及此,斂眉輕笑,頷首,「倒是我鉆了牛角尖了。」
見想通了,陸宴庭拍拍的腦袋,寬,「你雖通,卻很愿意去考慮這些東西,自是一時間覺得接不能了。其實,想明白之后是不是覺得也沒什麼不可接的。」
「的確如此。」容曦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說起來,我倒是喜歡那倆孩子的,都是真的人。」
「時家這幾日怕是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你若是得空,去幫幫忙。」
「嗯。」容曦應道,「我曉得的。」
……
數日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特別是在忙忙碌碌間,時間總會顯得格外短促,眨眼間就過去了。
后面幾天時歡倒沒什麼事了,只是時若楠天天過來守著、纏著,磨泡爭那個兄長之位,時歡被他吵地不厭其煩,卻到底也沒答應他,只說都是兄長,不好偏幫。
三五日后,時若楠就沒來了。
說是顧言晟用一把刀將他輕輕松松就收買了。
彼時時大爺在酒樓大擺鴻門宴,請了帝都三教九流的公子哥兒助陣,說什麼也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得了這「榮耀之位」,之所以選這樣的方式,大抵是因為大爺覺得,皇家的人但凡要點面子,都不會在天化日之下強搶才是。
也有賭太子殿下不愿赴約的,畢竟,太子殿下這位「兄長」多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彼時眾人賭太子贏,大抵也是覺得他的皇室份能一人罷了。
誰知,太子殿下踩著點姍姍來遲,來了之后什麼也沒說,直接將手中的長劍往桌上一拍,然后抱著胳膊等著。
時大爺的眼……就這麼亮了,彎腰,恭恭敬敬雙手捧起劍鞘,了又,雙手死死抱著,瞇著眼湊了過去,輕聲喚道,「哥。」
諂極了。
此事就這麼塵埃落定了。
眾人瞠目結舌。
高調開場,草草結束,眾人唏噓不已,偏兩位祖宗都已各得其所,自是不會理會旁人如何言語,時大爺抱著他新得的寶劍,亦步亦趨地跟著顧言晟,眉開眼笑地離開了。
甚至數月之后,時大爺在時府大興土木,在時家藏書樓邊上,又修建了一座藏劍閣,聽說里頭可有不名劍,都是大爺這些年來苦心孤詣收集來的。
當然這是后話。
而如今,就在這熙熙攘攘里,八月初十,到了。
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素來門可羅雀的辭塵居從未如今日一般的喧嘩與熱鬧過。孩們早早地就在辭塵居門口候著了,等著沿途拋灑的喜糖和一些好吃的零。
大紅燈籠下,門口小一改往日裝束,都穿上了紅小褂,可又喜慶。門口兩尊大半人高的石獅子圍著碩大的花團,與之冷氣質格外地格格不。
長公主帶著一眾嬤嬤都在門口迎人,林淵和林江也在門口,容極為相似的兩個人,站在門口笑容可掬地迎接賓客,鮮地穿了一朝服,倒是讓人恍然間想起,這兩位……是有位的,可不只是什麼侍衛。
當下拱手間,笑容愈發地熱絡稔,笑呵呵地湊上去,「林、林大人……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一時間,自覺稱呼「林侍衛」明顯不妥,但絞盡腦也想不出對方位,便只能喚一聲「大人」。
林淵并不糾正對方稱呼,只點頭示意后小廝接過賀禮,他帶著人往里頭走。至于里面,自然有謝絳拉著自己的一票兄弟招呼著。
而大家討論最多的,便是即將進門的時家姑娘,以及……時家的嫁妝隊伍。
「你們不知道吧,我家夫人昨兒個去時家串門來著,想著說時家后院眷,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這不,回來后連連慨,說往日只聽這陸家如何如何富裕,卻也沒什麼概念,昨兒個一見……阿喲!」
旁人催促,「趕的,阿喲什麼阿喲,趕說呀!」
「哎!那嫁妝喲,大小姐偌大一個院子擱不下,都擱在外面了,滿滿當當的,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就旁的不說,這其中一箱子手鐲,都一樣兒一樣兒的!太可怕了!這陸時兩家的財力喲,太可怕了……還有一匣子的鋪面契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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