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季枝遙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只是在試探我?”
裴煦不置可否,用布洗完子后轉走回來,隨意將傷藥放回桌上,之后語氣隨意:“是當如何,不是又當如何?”
季枝遙眼眶倏爾紅了一圈,輕笑了幾聲,直視他的眼睛:“若陛下的回答為是,那便是我出前朝恐有賊心,當防;若回答不是,便是我小題大做做賊心虛。”
“你確實如旁人說的那樣,冷又無,滿心滿眼只有你自己。”
裴煦似乎沒理清楚突然變化緒的來源,斂眉反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直死死攥著的手突然松開,指尖離開位置留下深深的印痕,有一點從中往外滲。不是重傷,卻是第一次因為旁人傷害了自己落下的傷。
力量懸殊,季枝遙害怕他突然上前,便轉先攥了一把剪刀。不是要將刀口對著他防衛,而是指向自己,用最極端的方式給自己壯膽。
抖著聲音、抖著手,盯著眼前的人,出聲說。
“我恨我沒有把握住之前任意一個機會——”
“殺了你。”
第19章
這晚的僵持沒有持續很久。
裴煦看了眼手里的剪刀,又看到放在背后一直在滲發抖的手,沉默許,徐步往前靠近。
他上前一步,季枝遙退后一步。被一時不忿沖昏頭腦的,一步步讓理智回籠,轉而陷無盡的恐懼中。
裴煦就是這樣一個人,分明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卻讓人覺得他每一個腳步,都是自己黃泉路上一聲一聲招魂鈴響。
當然沒有膽子將刀往自己上捅,一旦惹怒了他,裴煦有千萬種方法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令人焦急不安的是此刻眼前人本看不出緒,季枝遙甚至不知道他會如何對待自己,只能一點點后退,爭取些沒有意義的時間。
“嘭!”
一切胡思想在背后撞到柜門時打止,季枝遙背后頂著柜門冷汗直冒,手越來越抖,也愈加僵。
裴煦一言不發,立在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微冷的手緩緩抬起握住的手腕,往外一掰,便失了力氣由著剪刀砸到地面。
防和自我了結的工掉落,裴煦沒了命威脅,卻沒有松開的手。他很執著,或許只是覺得好奇,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突然尋短見。
季枝遙低頭不看他的眼睛,不愿意回答。
然無論如何避開,他周的氣息就在附近,迫無孔不。他那無需做什麼,就讓人張得呼吸都努力克制。
“到底為何?”
他的聲音低啞,似乎問題的答案只有他一人會知道,可季枝遙如何都不開口。
等了許久,屋外起風,折斷的枯枝砸了一下窗戶,隨后墜進泥土里。季枝遙像了驚嚇的野貓,突然渾一,循著聲音去,又很快扭過頭,警惕地留意著他的作。
裴煦后退了兩步,彎撿起那把剪刀。他極好看的手就那樣握著一柄生銹的剪刀,再危險尖銳的武,被他拿著就像一個玩,起不到任何威脅。
“今日疲乏,不與你糾纏。”
他竟然破天荒地先放過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迅速恢復至昨日那般,洗漱完后,裴煦甚至靠在床側等去里邊才睡下。
除了兩人不再說話,一切照舊。
這對于裴煦而言沒有任何變化,可季枝遙害怕。不敢睡不敢,害怕眼睛一閉就再也看不到明日破曉。不敢招惹他,也不喜委屈自己,這樣矛盾,掙扎,又完全無力破局。
有時也很羨慕裴煦這樣位權力之巔的人,不需要防備,也不需要猜忌。因為一切都以他為中心,所有都由他發起。
后半夜,季枝遙實在敵不住困意淺眠片刻。一直沒有挪的裴煦在這時突然翻了個,應當是面對著背后的睡姿,讓瞬間清醒,困意全無。
窗外的風聲時有時無,整個人害怕到極致,視覺上的缺失讓聽得更仔細,耳朵著枕面試圖揣測他的作,卻只能聽到自己急速增快的心跳。
想,他們睡在同一個枕頭上,裴煦應該也聽得到。
果然,在下一秒,背后出一只手將從里側往外拖了點。季枝遙還沒反應過來,裴煦涼涼的已經靠著。下意識想攥寢擺,卻在這個作發生前,先被他的手握住,隨后一點一點將手松開,避開掌心的傷口,將那雙一直發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明日見一位高僧,你隨我同去。”
季枝遙的思緒還停在今夜拿著剪刀與他僵持的一幕,可這一頁卻被他輕易翻過,看似并沒有怒他。
“毒發怎麼辦?”
“總比你在此尋死好。”
“......”
季枝遙無話可說,僵了一夜的子卻因為他隨意一句話慢慢松懈。挪了挪子想讓自己睡得更舒服,忘記后有人靠得很近,一不小心撞到了他。再如何說,他上的傷是真的,縱是說“死不了”,沒準也只是勉強茍延殘的意思。
“嘖——”
“我錯了。”
“再也不敢了是嗎?”裴煦沒好聲氣,低頭在肩用力咬了一下,“長記。”
“......”季枝遙眉間輕蹙,卻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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