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坐下，著窗外瓢潑大雨，”你最好當心禍從口出，長門宮所有多多舌，語無倫次之人，都被孤拔了舌頭。“

每當他用這一招，季枝遙便會立刻被震懾住。原本要說出來大逆不道之言及時收口，轉而：”只是如今我跟在你邊，我的命由你掌握，所以我可能不忠于新朝，但一定會忠于陛下。“

裴煦聽完皺著眉，對臨時轉變的話到不適。卻也只在片刻后指出今日的稱謂錯誤，沒再談及方才那樣尖銳的話題。

山雨連綿，一直下到半夜。佛寺中僧人搶修道路，卻因為雨勢太大而以失敗告終。山上糧食有限，所有人的飲食都必須控制，看到僧人送來的飯時，季枝遙都替后廚到擔心。

裴煦就算不用皇帝的份出現，卻也是云煙城數一數二的大富商。這樣簡單的飯菜……恐怕他會難以下咽。

季枝遙在遠停了許久沒過去，耳邊傳來他不咸不淡的聲音：“下毒呢？”

“……”

“哥，山上食匱乏，你……多擔待。”說完，將托盤放到桌上，“我胃口小，只用一點就可以了。”

裴煦看了眼盤中餐，并未猶豫，拿起筷子便開始夾。從夾起到咀嚼完吞咽，他全程作不帶一刻停頓。

季枝遙看他并不嫌棄這樣的飯食，邊安靜地吃著自己的，邊在心中思索，總覺得自己其實真的很不了解裴煦這個人。方才端飯菜進來時，生怕這人會大發雷霆，讓寺廟中的僧人重新做些葷菜。可他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本沒有想象中養尊優的架子。

“邊塞戰場，士兵們吃的比這些差得多。”裴煦冷不丁冒出這一句，之后將空了的碗筷放下，習慣拿一方手帕拭角，飲一口茶，再繼續開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這樣的苦。”

季枝遙低頭看向今日的飯菜，的確都是素食，但對而言完全算不上差。

“從前在吃的比這些差些，我覺得這樣很好。”

裴煦著沉默了會兒，沒讓這話落下：“便是只吃這些素的，才長得如此瘦弱。”

有些心虛地垂首看向某，赧地抿了抿。

裴煦：“若是遇到歹人，隨便一個便能你碎骨。若是孤......我不在，你當如何自救？”

季枝遙默默放下飯碗，學著他剛才的舉，有模有樣的，須臾才回答他的問題。

“我不自救，若是深絕境，我會自己了結。”

“......”

一聲驚天地的雷響徹山林，一時打斷他們。季枝遙被突然的聲響嚇得震了震，而眼前的裴煦卻并沒有過多的反應。

覺得奇怪，就算武力、定力再高之人遇到突然發出的聲響，也不至于一點反應都沒有。若非他無法掌控天雷，季枝遙都要以為方才那聲響是他故意為之。

起想關窗，卻在走到窗邊時留意到某人的眼神。他不說話，只沉默地盯著。可僅僅這一個眼神，就足矣讓季枝遙原封不地回到剛才的位置坐好。

“你喜歡雨。”

裴煦不知從何得來的一串手持，圈在手上慢慢挲：“若是沒話說，可以準備準備歇下。”

“現在時辰還早......”弱弱反抗，卻的確不知道除了準備就寢還能做什麼。

“我昨日提醒過你了，若撐不過去半死不活，我不會救你。”他再次重申，語氣稀松平常，卻讓人心中忐忑不安。

裴煦昨日同說了自己上的毒沒有完全解掉，并且會在這段時日發。若是猜得不錯，他今日上山也是為了確保季枝遙毒發時不會失態而引起麻煩。

季枝遙輕嘆了聲，站起向他福行禮：“那我先回了。”說完轉就往門口走。

“還想去哪兒？”

后傳來木珠撞擊小幾的聲音，他的腳步慢慢在后響起，靠近。越靠近，季枝遙下意識地覺得背脊越僵。

“你是想讓那些下人看到你那副求死不能的模樣嗎？”

緩緩垂下頭，一直攥著擺的手也松開。沉默半響，先回頭，見裴煦就在自己三步之外。

心中的矛盾無解。既想說這樣荒謬，又心知眼下除了此法已經沒有任何能拖延的余地。若是激怒了這個人，他能干出隨便找個人糟蹋自己的事。

在門邊做了許久心里建設，才終于敢抬頭看向他的眼睛。裴煦一直看著，觀察所有神變化，包括的不安，排斥和無可奈何。

盡管看著有些可憐，裴煦也沒有任何要放過的想法。今日這人歡歡喜喜來觀音殿求姻緣，這實在是直接挑戰他的權威。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季枝遙看著地上的影子再拉大了些，頓時慌神抖著聲道：“還沒毒發......”

裴煦抬手，屈起食指用背側緩緩磨過的臉頰，同時低啞的聲音在耳畔想起：“我沒這個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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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床不像宮中，沒有床帳，窗戶還有幾個是破損的，夜里風大些便能吹出呼嘯的聲響。

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渾無力，眼角滿是淚。上有幾道明顯的咬痕，還在往外滲著。

裴煦休息片刻，從旁邊拿起自己的服換上，之后起準備向外走。抬步走了幾下，又折回，目帶著事后的冷漠和對的一憐，手將側的錦被往外一扯，遮住衫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