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暫且沒有說出口的是,李氏為何執著于讓他來照顧梁紹清。從前祁國公是報著讓梁紹清既嫁一個,又娶一個的心思,明面上嫁出去,實則娶進一個,傳宗接代,于是盯上了蕭蔚和余嫻。但這個想法被梁紹清本人和李氏一齊否決后,便不了了之。如今李氏病重,他擔憂夫人掛念梁紹清的命運,加重病,又將這個損招抬了上來。
李氏不愿意拆人姻緣,堅決不答應,但也不敢告訴夫君,自己其實是因為蕭蔚已經知道梁紹清男兒的,才憂思過度的。病加重的源,不在于擔憂祁國公爵位有沒有人繼承,擔憂的是,多一個蕭蔚知道了真相,算不算天機泄?會不會使梁紹清殞命?
蕭蔚猜中李氏的心思,一心想提醒祁國公解決問題找錯了方向,可一想到李氏自己都不肯說,他若說了,恐怕還真會害得一命嗚呼,遂罷了,趕忙回來告訴余嫻,他可不想說慢了一步,祁國公直接上門央求余嫻去答應讓梁紹清進門。
還好趕上了,只是余嫻聽后果然震驚,幾度言又止,最后只得拍桌反問,“什麼于你照顧?不就是想讓梁紹清進門?他說怕李氏一命嗚呼,恐怕不是說給你聽,是說給我聽的吧?我救過梁紹清,他知道我看重人命,便想以此我就范嗎?倘若我們不答應,李氏當真去世了,他難道還要怪到我們頭上,從此有一個任打任罵的發泄口?”
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無須蕭蔚回答,也曉得答案。蕭蔚靜靜地看著,與同仇敵愾,“真是殺人誅心,惡貫滿盈。”
余嫻上下打量他一眼,“對啊,當然!”擰眉,“那梁紹清怎麼說?”
蕭蔚搖頭,“不知道。但我與他不對付,你上次也見識過了,我想,他也沒有這樣的意愿。”
“既然他本人都不支持祁國公,那我直接上門探病,順便去和祁國公說清楚!”余嫻喚了兩聲春溪,“去庫房挑選幾株補品藥材,再取一些新鮮瓜果來,用上等的錦花紙包好,明天一早隨我去祁國府探病。”
“明天我要上朝,你要一個人去嗎?”蕭蔚拉住,雖說看這麼張是高興的,但要讓余嫻自己去祁國府,真怕應付不來,“祁國公這幾日都告假在家侍疾,你與他當面對峙,他若是為難你怎麼辦?我想和你一起。”
“探病講究個宜早不宜遲,你下值太晚,此事也等不到下一回休沐了,我必須立刻同祁國府說清我的態度,絕對不慣他們臭病!”余嫻腦子不停地轉,已經開始措辭了,想了一會便志得意滿,“李氏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先試探著與說開此事,一的態度,讓去勸祁國公最好。”
蕭蔚思考片刻,見有竹,自然相信,“好,早點回來,我會讓侍衛聽著消息,若我下值時你還在祁國府,我便去接你。”
余嫻點頭一笑,如此說定。
翌日,余嫻隨著蕭蔚一同起,一同出門,兩人特意起得比尋常上朝還要早半個時辰,馬車先將余嫻送至祁國府,蕭蔚把送到府,由嬤嬤領著上轎前往李氏的院子,祁國公卻拉著蕭蔚寒暄。
“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祁國公形容憔悴,熬得雙目紅朽,此刻殷切地看著蕭蔚,“倘若你答應,我愿將一半家財分給你,將來你和蕭夫人的孩子,我收作義子,繼承爵位也無不可,絕不食言。”
“我不愿意。我的夫人也不愿意。”蕭蔚冷漠地看著他,“國公爺,您妻如命我可以理解,寵之心我也可以理解,但這個法子不過是安您一個人的心,您不妨再問問李氏的意思,或許,的癥結并不在此。”
祁國公怔然,“我問過了,不肯說……你不愿意,莫不是誤會我別有所圖?我并非為了自己,也不怕告訴你,我的妻子若是去了,我也會隨而去。我只是知道,滿朝上下,只有你護得住紹清,他若是不靠你,待我和夫人都去了,要怎麼辦?”
他不是為了有人繼承爵位?蕭蔚一愣,迅速打量他一眼,斂起神,朝他施禮告退,“國公爺決定放棄責任一心殉,那就接放棄責任的后果,莫把責任推給他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子到貴府探病,還請國公爺善待,莫要為難。告辭了。”
語罷轉離去,獨留祁國公佇立良久,所思太深,便將頭埋在臂彎里痛哭起來,旁邊有侍衛上前問詢勸導,他只是擺擺手,哭道,“人這一生艱虞,想護的人護不住。是我沒用……”
第78章 我知道我很齷齪
李氏的院子藥味濃厚, 余嫻尚未下轎,就被沖得暈頭轉向,兩個嬤嬤扶著走下來, 緩了神思,才看清院中六七個藥爐子,每個藥爐子前邊都有兩名丫鬟煽風煎藥,聚會神,滿頭大汗卻不,皆是沉穩的子。
嬤嬤介紹道, “我家夫人睡得不好,吃得不好, 也難得活,平日憂思過度, 這些藥有安神助眠的, 有消食開胃的,有舒筋活的,有散郁疏塞的, 還有日常調理的……總之是各種各樣, 是喝藥都把人喝得嘔了。”
從前陳桉也有過這種況,李氏和陳桉差不多的歲數, 曾也是一舞劍四方的虎, 說起來也是差不多的經歷, 余嫻能夠共,“夫人的福氣在后頭, 心結困塞, 通了便都好了。上次見面,觀夫人的面相, 是福澤深厚之人,相下來更覺與人為善,和藹可親,生病就醫再正常不過了,不必想得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