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潭看周沫裹得嚴嚴實實，還背著包。

“要出門？”

“額……搬家了。”

齊潭愣一下，“去世紀嘉苑？”

周沫驚訝，“你怎麽知道。”

齊潭：“那邊是一院的家屬院。”

周沫有點後知後覺，“……是。”

齊潭笑道：“再見。”

“嗯，再見。”周沫尷尬回應，然後埋頭頂著寒風，快速離開。

齊潭著周沫離開方向，隻看了一眼，他收回視線，走去小區的垃圾集中收容地。

扔完垃圾，他往回走，路上他又繞道小區門口超市，買了盒煙。

回來時，他在樓下點了支煙，靜了會兒，隨後拿出手機給段峰撥電話。

電話在響，還沒通，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是一串日文：

“どあほう”。

這個備注，本來是段峰在他手機上給齊潭備注的。

齊潭起初不知道什麽意思，還以為什麽甜的稱呢。

後來才知道，是大白癡的意思。

還真是TMD的稱呢。

齊潭氣不過，也給段峰如此備注。

他們都給對方如此備注，倒不是為了表現或者彰顯什麽，兩人也不怎麽會日文，單純因為看懂日文的人，不然他們要是給對方備注“大.傻.”的話，那得多有礙觀瞻，對於他們各自的份來說，也不相符。

日文裏最難聽的罵人的話，也就是“傻瓜”、“白癡”之類的，再難聽也難聽不到哪兒去。

電話接通。

那邊聲音一如既往冷淡，“有事？”

齊潭：“沒事。”

段峰：“沒事你找我？”

齊潭：“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段峰：“……有事快說。”

齊潭：“你怎麽沒在世紀嘉苑買房？”

段峰：“……你沒事找事吧？”

齊潭：“就隨便問問。”

段峰：“我要有那個首付，我還當什麽大夫？”

齊潭：“哦，原來是窮，買不起啊。”

段峰：“滾！”

齊潭：“要不……我幫你搞套房？我爸之前搞房地產的，弄套房還是小意思。”

段峰：“你打什麽主意呢？”

齊潭：“幫你啊。”

段峰：“我在東大一院這麽多年了，你以前怎麽沒想著幫我？”

齊潭虛晃著幹笑兩聲，“韓沉在世紀嘉苑都有房了，你怎麽能沒有？你不是一直對他都不服氣？”

段峰冷笑道：“是你對人家老婆念念不忘吧。你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有主的？”

齊潭：“要不要？”

段峰：“幫不了，不要。”

齊潭：“怎麽說？”

段峰：“我辭了帶教，這次恐怕沒法韓沉一頭。”

齊潭震驚：“我帶你去見秦書記、去見姚院長，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關係給你找了，橋梁給你搭好了，你轉頭給我把帶教辭了，你……”

齊潭越說，氣兒越不打一來。

段峰：“運氣不好，分到個不聰明的學生。”

齊潭：“不就是個生？你隨便哄兩句，把這三個月混過去，姚院長那邊都已經答應好了，給你優秀教師的稱號，你、怎麽不知道珍惜呢？”

段峰：“要不我把介紹給你，你去哄？”

齊潭：“……滾！”

段峰：“房子還給不給？”

齊潭：“想屁吃。”

段峰：“……你現在這份，你父親還能做地產生意？上麵不是發文件了，說直係親屬經商要嚴格審查？你這滿汙點，不是一查一個準？”

齊潭：“你才滿汙點！我爸早把公司轉給別人了，上麵來查，我爸就是個打工的。”

段峰輕笑，“實際控製人還是你父親吧？”

齊潭：“廢話。”

段峰：“好作。”

如此方法，可以最大可能規避檢查和審查，但也有風險，必須保證被轉人要絕對的忠誠。

齊潭：“用不著你說。”

段峰：“還有事？”

齊潭：“有。咱們……該行了，有指示。”

段峰愣一下：“上次咱們在帝都見的那人的指示？”

齊潭：“是。”

段峰：“什麽指示？”

齊潭：“過幾天我讓人給你送世紀嘉苑的房門鑰匙。”

段峰沉片刻：“好。”

兩人敲定合作，默契地掛了電話。

段峰所說上次在帝都見的人，就是兩人在香曇園吃飯時，見的那位大人的手下。

其實往上再深究，齊潭還真不太能猜出來那位大人到底是誰。

那天他和段峰隻見了那人的手下，那位手下是齊潭在某次應酬上認識的。

那人李正欽，是個小長，搞規劃審批的，名副其實的差。

在李正欽任職之前，那個位子上已經倒下了至三個人，而李正欽任職三年，連投訴都沒見著。

李正欽後麵的大人，齊潭曾經猜過，是不是那人的上司或者再上麵的人，然而齊潭並非帝都人，沒辦法部門單位，打聽這些盤錯節的事。

如果這種事，放在東江，齊潭有把握弄清楚，但換個地方……一切都不一定了。

那位大人運籌帷幄，曾遠程指揮他，和韓決一較高下。

雖然最後他敗了，但那位大人並未因此責備，反而讓他養蓄銳回東江，並承諾絕對讓他幹幹淨淨回去。

上次派李正欽在香曇園約見，就是承諾幫他善後帝都的事。

最近，李正欽發來消息，說可以行。

行目標換了，這次是兩個，其中一個是韓沉。

齊潭目前思考的問題並不是如何行，而是……要不要針對兩個目標一起行。

畢竟，雙管齊下，才更有效。

唯一不妙的，大概是段峰辭了帶教。

真讓人頭疼。

顧主任那邊，老江湖了，是個騎牆怪，見人都帶著三分笑，也辨不清真假，更沒法揣測對方心思。

似乎也不吃什麽其他手段，酒財氣，一樣不沾。

否則，定能給韓沉迎頭痛擊，讓他永無翻之日。

壞就壞在，顧主任不吃這些手段就算了，就算讓姚院長正麵施，他也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加上骨科大主任的份在，他那樣做了，姚院長也沒法說什麽。

大一級確實能死人，前提是能拿住下麵的人。

顧主任有編製，還是老教授，誰不給他幾分薄麵呢？

醫院中高層上下級之間就是打太極，互相推手，誰也別想把誰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