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峰很好奇,丁寧會送什麽?
不過有一點他確定,丁寧肯定送不了貴重的東西。
因為沒錢。
之前因為那點獎學金沒了,都哭喪好久的人,怎麽可能買得起貴重的東西。
兩天後。
他收到了丁寧寄來的東西。
一個新相框。裏麵是一張他小時候的照片,覺那時候他才剛學會坐,看著有沒有一歲都不知道。
還有一堆廢紙。是當時刊登他走失的報紙以及一些尋人啟事的複印件。
當時,他在想,丁寧寄這些有什麽用?想說明家裏人找他找的多辛苦,想勸他早日回家?
嗬,他早不是那種的人。
他冷眼看著這些,不為所。
在他眼裏,這些可不是所謂的“”、“關心”、“期待”,隻是他屈辱、痛苦的證明罷了。
他寧肯沒有。
寧肯自己是個徹頭徹尾,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孤兒。
他麵無表將那些廢紙全部放進碎紙機,然後收進垃圾袋,第二天出門,隨手帶去樓下,扔進可回收垃圾那類的垃圾桶裏,照常去上班。
之後一段時間,他沒和丁寧說過話。
再聯係,是丁寧主找他。
說學院的獎學金名單下來了,確定沒有,很後悔,之前不應該明知故犯,明知道學校查違章電嚴格,還非要頂風作案。
段峰最看不得這種“後悔”的話。
事都做了,說什麽後悔不後悔,看著就讓人煩。
他直接問:獎學金多錢。
丁寧說沒多,沒了就沒了吧。
他轉手想,轉一萬,總該夠了吧?
後來又想起來,生日是九九年九月九號,剛好那段時間過生日,便輸9999。
差一塊錢,也算轉了一萬,寓意還好。
小家夥收到錢問他:為什麽給我轉錢?
他當時也不好說為什麽,或者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就是單純聽不得因為錢的事抱怨,嘰嘰喳喳的,煩。
但他莫名擔心不收,連忙找補說:你媽不是腺癌化療?拿著吧。還有,你最近過生日,也當是生日禮吧。
丁寧那邊沒有拒絕,還發來一隻胖乎乎的白熊舉著“謝謝老板”的表包。
看著十分可。
說:我和媽媽先謝謝你啦。不過你放心,沒有你同意,我不會告訴家裏人找到你的事。等你哪天,你想回家了,我再告訴媽媽,你給錢的事。肯定很開心。
他那天難得的好脾氣,回了句:嗯。
因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回什麽。
再後來,他從ICU出來,在普通病房沒法生活自理,需要人照顧。
也是一直在照顧他。
一看就是那種連男孩子的手都沒過的生,看見男人打赤膊都會臉紅。
著、逞強說要照顧他,他不同意,讓走,不肯。
正好,傷口要換藥,剛從ICU出來尿管沒拔,他下什麽也沒穿,護士掀開被子時,為方便換藥,被子掀開的幅度很大。
他是大夫,對於赤luo著躺在病床上人,本就無,更何況是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比害更重要的是早日養好自己的病,從躺進醫院的那一刻,他就是患者,在醫護眼裏,他也是患者,難聽點地說,和一坨沒分別。
所以遇著查房換藥,他一點不怯。
護士見丁寧在床邊,習慣認為是他家人,換藥時,為了給家屬演示,並囑咐,回頭看丁寧,確認是否看到步驟。
結果丁寧在護士掀被子的時候就後退老遠。
老護士一臉不耐,“你是家屬吧?”
丁寧懵懵地點頭,“是。”
“是還不過來好好看看?”
丁寧看一眼段峰,戰戰兢兢上前。
護士給演示換藥,之後怎麽烤電,怎麽能讓傷口盡快恢複,之後又介紹了一大堆。
起初丁寧看了他,還很,眼神不敢往下看。
後麵護士的叮囑越來越煩瑣,記不住,索掏出筆和小本子,一點一點認真做筆記。
聽著護士的吩咐,丁寧也逐漸不再和張。
然而……真正到上場照顧他時。
似乎在心裏默念護士的囑咐,注意力全在護士的叮囑上。
也顧不上害。
不害,反倒弄得躺著沒法彈的他害了。
沒錯。
他害了。
僅僅因為被一個不曾關注他是否走的人看,他害了。
臉很熱,呼吸有點不順暢,心率有點快。
而不明真相的,盯著監護儀,傻乎乎地問:“你沒事吧?心率很快,要不要醫生?”
別提有多氣人,多讓人惱火。
本以為會知難而退。
一個連男人手都沒過的生,如此鞍前馬後照顧他,想來就算過一天,也不過第二天。
然而丁寧卻再次推翻他的想法。
一直堅持,並且十分認真。
或許看出來他得意的捉弄,知道人容易害,就等著於麵對他赤luo,看笑話。
丁寧反其道而行之,將所有注意力都投放在對他的照顧上。
什麽赤不赤,本臉不紅心不跳。
不得已。
段峰承認,自己已經敗下陣來。
這個人,看著又哭又慫還好欺負,但骨子裏有頑強的勁頭,讓他也不得不臣服。
住院期間,丁寧一次次提說,讓他出院後回家看母親的事。
還說,如果有家裏人,現在他住院,就會有人照顧,而不是躺在床上,不能自理。
他聽不得這種話,讓“滾蛋”。
哭了。
他心裏很煩,但又莫名心。
關於他們倆,在VIP病房也有流言傳出。
或者說,怎麽可能沒有流言呢?
這種程度的照顧,多是父母子和夫妻之間。
像他們這種“兄妹”,真是見。
也更容易讓人瞎想。
甚至有人沒輕沒重,開他們的玩笑,說折也有了,就差這事發生在德國。
還有人問他,有沒有看過《緣之空》,還說是一部經典漫。
什麽七八糟的東西……
他很想和人解釋,但又不想多說。
因為解釋了,就會給丁寧希。
就會承認,他是家一直找的兒子。
而他一點不想認親,也不想和丁寧那個家庭有任何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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