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都落在靳天佑的上。
靳天佑大概是早就知道裏麵的人已經被轉移,或者說他剛才在外麵拖延就是為了給酒窖裏的人製造逃跑的時間。
他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我幹什麽?”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靳蹇看著兒子,“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麽回事?”
“不解釋了,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我就是在這裏養了個人。”
養人隻是道德敗壞,但如果是私藏殺人犯,就是包庇罪了。
孰輕孰重,靳天佑自然分得清。
靳天佑的老婆白招娣聽說靳天佑在酒窖裏養了個人,也沒怎麽鬧,隻是冷哼了聲,麵無表地說:“靳天佑,你是連在外買個房子養人的錢都沒有嗎?非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你可真是惡心死我了。”
這些年,靳天佑是個什麽樣的貨,他在外麵沾過多花惹過多草,白招娣心裏一清二楚,兩人不離婚,在家族聚會的時候裝恩,是因為大兒子正要準備高考。一直忍氣吞聲,想著等兒子高考結束,就提出離婚,沒想到,靳天佑今天竟然把人養到家裏來了。
“你閉,我養人,你自己能好到哪裏去?表麵一口一個老公,其實算計我算計得明明白白,財產轉移了多你自己心裏清楚。”
宋妤轉頭對小慈使了個眼,示意把兩個孩子帶出去。宋妤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見識這樣毀三觀的畫麵。
“如果不是你我,不是你毀了這個家,我怎麽可能這麽做?”
“婊子,借口一堆,誰知道你是不是外麵養著野男人!”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靳蹇大喝一聲:“你們都閉!”
靳天佑不服地看了白招娣一眼,白招娣直接拉著小兒子離開。
“人呢。”靳蹇用拐杖指著靳天佑,“你養在這裏的人呢?”
“新鮮勁兒過了,讓滾了。”
“難怪死活不願意開門,哼,真是敗壞門楣。”靳蹇氣得發抖,“你給我滾,以後這酒窖封了,誰都不許進來。”
“滾就滾。”
靳天佑現在不得趕走,去和徐靜禾匯合。
“等等!”靳仲廷忽然開口。
靳天佑回眸,看了靳仲廷一眼:“你還想說什麽?”
“沒什麽小叔。”靳仲廷笑了笑,“我記得這個酒窖還有一道門。”
“是啊,那又怎麽樣?”
“打開門看看吧。”靳仲廷走到那張床邊上,隨手摘落了掛在牆上的畫,掛畫後麵出一個開關,“打開門後,有個驚喜在等你。”
“什麽驚喜?”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靳天佑瞬間警覺,一不地站在原地,不願去按那個開關。
靳仲廷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按了那個按鈕。
酒窖的另一道門徐徐打開,門外,站著徐靜禾,穿著睡,滿頭淩的發,被淩風和另一個保鏢一左一右地控製著。
是的,酒窖兩道門,靳仲廷早已按照宋妤所說,派人都守起來了,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更何況是徐靜禾那麽大一個人了。
靳家人看到徐靜禾都震驚了。
“怎麽在這裏?”
“天吶,難道老二養在酒窖裏的人是?”
“二哥!這到底怎麽回事?”靳巧心瘋了一樣衝過去,用力拍打著靳天佑的肩膀,“你瘋了,你養在家裏?你忘了是誰害死了媽嗎?”
見慣了大場麵的靳蹇,也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
眼看東窗事發,靳天佑卻無比冷靜。
“我養在酒窖的人不是。”靳天佑看著徐靜禾,“我瘋了麽?花錢在酒窖養這麽一個老人。”
“小叔,人是在酒窖門打開的瞬間被抓住的,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你還要狡辯?”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酒窖裏,總之,人不是我養在這裏的。”靳天佑看了眼徐靜禾,說:“不信你們問問,為什麽會在這裏,自己清楚。”
沒有人去問徐靜禾,但徐靜禾卻主開口了。
說:“我是回來拿我東西的,什麽酒窖不酒窖,我本不是從裏麵出來的。”
顯然,兩人是串好了口供,打死不承認彼此的關係了。m.X520xs.Com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靳仲廷對淩風使了個眼,淩風去車裏拿出一個文件袋,文件袋裏,裝著靳天佑和徐靜禾之前在外的開房證據,以及兩人在一起的同框照。
靳蹇看到這些證據,氣得差點慪出來,殷蔚蔚立刻給他拿來了一顆速效救心丸。
“老靳,先把藥吃了。”
靳蹇喝水吞了藥,人才慢慢緩過來。
“你這個畜生!”他的拐杖指著靳天佑,“你瘋了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死絕了是不是?這人是誰?這個人是你嫂子,是殺了你媽的兇手!”
靳天佑見靳仲廷證據確鑿,已經是紙包不住火,他立刻走到靳蹇麵前,重重跪下,撲過去抱住了靳蹇的大,“爸,你放我一馬吧,我求你了,我就是鬼迷心竅,我就是豬油蒙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請你放我一馬,大哥去世多年,你現在就我一個兒子了,如果連我都出事,靳家就斷代了,全錦城的人都會覺得靳家走下坡路了,靳家和你會被全錦城的人都當笑話的!”
打蛇打七寸,挖樹要挖,靳天佑太清楚父親靳蹇在意的是什麽了。
自從徐靜禾出事,靳家就被外麵的人嘲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人口越來越。
靳蹇一生要強一生要麵子,得知外麵的流言蜚語,他好幾天都沒吃好睡好,想著靳家要是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砸了,他有什麽麵去見靳家的祖宗?
“爸,我求您了。”靳天佑眼看靳蹇被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繼續求饒,“我要是什麽事我無所謂,可如果靳家再出這樣丟人的醜聞,那靳家就徹底不能翻了。”
“……”
靳蹇痛苦地閉上眼,扶著額頭沉默了片刻,對在場的人說:“所有人都不許,所有人都不許把今天這裏發生的事傳出去。”
說完這話,靳蹇指了指靳仲廷:“仲廷,你跟我進來。”
宋妤知道,靳老爺子雖然很憤怒,但是,到了最後的關頭,他還是想要保全自己現在唯一的兒子,保全靳家的麵子,現在,他把靳仲廷單獨出去,肯定是想說服靳仲廷,掩蓋眼前的這一切。
靳仲廷會怎麽選呢?
籌謀這麽久,會不會功虧一簣?
宋妤看著靳仲廷的背影,忽然有點不確定,盡管他之前多次說過,無論如何會堅定地選擇,可口頭的誓言又有幾分真?類似六年前退婚這樣的事,又會不會再一次發生?
*
靳仲廷跟著靳蹇一路走回客廳,客廳裏喜氣洋洋的氛圍,此時顯得格外諷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靳蹇問靳仲廷。
“沒有,之前一直隻是猜測,剛剛看到人,才確定小叔把人藏在了酒窖裏。”
“你打算怎麽理?”
靳仲廷毫不猶豫道:“把兩個人都送警局,按照法律,該怎麽理就怎麽理。”
“仲廷……我覺得,這件事還可以再商量一下。”靳蹇忽然放了聲調。
在靳仲廷的記憶裏,爺爺靳蹇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調和他說過話,當然,他也清楚,爺爺之所以這麽低聲下氣,是什麽目的。
“這事沒有什麽好商量的。”靳仲廷態度堅決,“徐靜禾害死了,小叔包庇和私藏殺人兇手,兩人都該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
“殺害你的兇手,當然要懲罰,你現在把人送警局,我也不會攔著,但是你小叔……能不能手下留,保住他。”靳蹇沉一口氣,“你爸意外去世後,靳家這些年意外不斷,我現在一把年紀,就剩下這麽一個兒子……”
“一個人做了壞事就該到懲罰,無論他是誰的兒子。”
“仲廷,就當是爺爺求你了,今天是爺爺的生日,保下你小叔,就當是你送爺爺一份賀禮,好不好?”靳蹇的語氣和姿態,都已經低到塵埃裏了。
可惜,靳仲廷本不吃他這一套。
“爺爺,這麽多年,你以為小叔他就隻犯過今天私藏罪犯這一件事嗎?當年讓沈千差點喪命的那場火災,他也在現場,他很可能就是縱火的兇手,很可能上還背負著其他人命,這樣一個人,你確定你要包庇他嗎?你確定保下這個人,是對靳家好嗎?”
“沈千,哼哼。”靳蹇忽然用力跺了下他的拐杖,“今天這一切,是這個人設計安排的對不對?我說怎麽忽然就改變主意,願意帶著兩個孩子來參加我的壽宴,原來是心懷不軌,就是想報複,就是想讓我痛苦,報了當年我一定要讓你退婚的仇!這個人真是蛇蠍心腸!”
“爺爺!請你不要侮辱!”靳仲廷正道,“如果你再說一個傷害的字眼,我和孩子,以後永遠都不會踏進靳家的門。”
“你威脅我?你竟然為了那個人威脅我?你腦子是不是了?現在是要毀了我們靳家!”
“從來沒有要毀靳家,對我對,真心實意,是靳家的人,傷害,虧欠。真正毀掉靳家名聲的,是徐靜禾靳天佑他們的所作所為!你不要再模糊重點,把怒火轉嫁到的上。六年前我沒有保護好,是我至今最後悔的事,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
靳仲廷說完,不顧靳蹇還要說什麽,直接離開。
*
酒窖裏頭,所有人都還站在原地。
麵對突如其來的真相,靳家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樣,震驚且不知所措。
靳仲廷走進來。
宋妤看了他一眼,他麵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知道,靳仲廷有沒有被靳蹇勸服。
靳仲廷見宋妤不安地向,徑直走到麵前,握住了的手。
這個作,給了宋妤力量,心頭的不安瞬間煙消雲散。
“淩風,把人送去警局。”靳仲廷說著,看了眼靳天佑,補一句:“都送去警局。”
“是。”
靳家人嘩然,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靳仲廷的人走過來把靳天佑押上車。
“靳仲廷,你憑什麽?你是不是打算把靳家所有男人都弄死,然後你一人獨大是不是?你真是個掃把星、災星,你進靳家之後,靳家現在哪裏還有家的樣子!所有人都被你克死了!靳家家破人亡都是因為你!”
靳天佑一邊被押著往車邊走,一邊對靳仲廷破口大罵。
靳家那些人聽著靳天佑的話,看靳仲廷的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
這是宋妤最不願看到的一幕,原本不想讓靳仲廷手這件事,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變了這樣。
不由地握了靳仲廷的手。
靳仲廷覺到的力量,轉頭投遞給一個安的眼神,他早就不在乎靳家人怎麽看他了,靳家唯一疼他的去世後,他就對這個家沒有什麽了,眼前這些人,隻不過是脈相連的陌生人而已。
“殷阿姨,麻煩你照看好爺爺。”靳仲廷對殷蔚蔚說。
殷蔚蔚點頭:“知道,你放心。”
“走吧。”靳仲廷牽了宋妤的手,對宋妤說,“回家。”
宋妤“嗯”了一聲,跟著他走出酒窖。
外麵天氣晴朗,是久違的溫暖。
兩個孩子已經被小慈帶到了車裏,哭哭鬧鬧演了一天他們也累了,現在都已經在安全座椅上睡著了。
“爺爺和你說什麽了?”上車後,宋妤問。
“沒什麽。”靳仲廷輕描淡寫。
“我知道他一定你了。”
“沒有,你別多想。”他手著宋妤的鬢發,“你隻要記得,無論如何,我都會選擇站在你的邊,這就夠了。”
宋妤的眼眶瞬間就熱了,俯過去,抱住了靳仲廷的腰。
“謝謝你。”
謝謝他碎了六年前的噩夢,也謝謝他信守承諾堅定地選擇。
“說謝是不是太見外了。”靳仲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頰,“還是來點表示更實在。”
宋妤會意,昂頭去親他的臉頰,靳仲廷卻在湊近的剎那一轉頭,直接吻住了的。
這一刻,一個深長的吻代替了所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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