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一方帖,十兩銀
消息傳至東宮,太子還在耿耿於懷於第一次風塵居的“疏”,麵鐵青地一把推開自己懷裏襟微敞堪堪出一抹曲線的姑娘們,“呸”地一口吐出口中葡萄皮,“風塵居算個什麽玩意兒?!既遍請了京中達貴人,偏覺得攀不上本太子還是覺得本太子不夠那資格?”
姑娘們瑟瑟發抖,半個字不敢說——多說多錯。
太子殿下氣地膛起伏,再看地上的姑娘們也隻覺得不堪目,抓了手中水果直接砸了過去,“還不快滾!”
姑娘們連連叩首悉數退下,唯有太子目深濃,抓著扶手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後幕僚輕聲寬,“您不必怒……不過是個尋常酒肆,就是些販夫走卒去的地方,難登大雅之堂。想必那管事亦有自知之明……”
誰都知道這隻是托詞。
卻也是一個臺階,太子李裕齊還是緩了緩臉,“那幫沒眼力見的東西……楊家那邊如何了?”
“楊司馬自那夜找您未果之後,翌日一早就讓楊公子前去風塵居道歉,隻是風塵居沒讓楊公子進去……隻是之後風塵居也沒揪著此事鬧騰,想來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畢竟為了一個舞姬得罪楊家,不值當……”
“葉家呢?”
“葉家……自始至終沒有什麽反應……”
李裕齊似乎有些不滿,蹙著眉頭低聲說道,“聽說這葉家是個烈子,果然傳聞這東西做不得真……風塵居……本宮還指著風塵居將這婚事攪黃了,怎地如此後繼無力……”
幕僚搖頭,“畢竟隻是個酒肆……”
“本宮怎麽覺著……他們自己還沒意識到隻是一個酒肆呢……風塵居嘛,本宮倒是要會會。”
幕僚明白了,應聲退下去買請帖。沒多久,回來稟報說,帖子已經賣完。
太子的臉又黑了,“去問!誰府上有的,買過來,多大的代價都買!本宮今日倒是要見一見,這到底是什麽傾城之姿之音,值十兩銀子!”
……
與此同時。
宋元青看著經由手下送過來的署名“姬無鹽”的信箋裏,那份被整個燕京城權貴們哄搶的請帖,陷了沉默……
……
月高懸,銀輝打在風塵居的八角閣樓上,這座平日裏客人便絡繹不絕的三層小樓今日早早地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心打扮過的姑娘們巧笑嫣兮地站在門口一一驗過客人手中黑底燙金封的請帖。
一方請帖,十兩銀……起。
普通百姓自是隻能唏噓嗟歎,慨有錢人的日子真舒坦,有錢人的銀子真好賺。
而風塵居裏,更是早已座無虛席。
二樓雅間自是坐著達貴人,一樓雅座不夠,一些平日裏自持份的客人們倒也不在意,悉數都站著,端著酒杯或者茶杯,三三兩兩說著話等開場。
夏夜最是善變,方才還月朗星稀的天,不是何時飄起了雨。開著的窗戶裏隨風溜進了些意,早早趕過來的史大夫沈大人著他心嗬護的花白胡子,搖頭晃腦,“竹煙雨,甚是相配……甚是相配啊。隻是不知,這無鹽姑娘何時出來?”
眾所周知,沈大人年過半百,飽讀詩書,好人,平生多著作大半都是在寫人。並且沈大人筆下的人,涉及各行各業各年齡段,有河邊浣紗,有教坊琵琶手,有下至三五歲的娃,有上至七八十的老嫗,他都能幾句歌頌一下這人之。
沈大人在這裏出現,並不令人意外,甚至已經開始期待沈大人新作。
當下就有人跟著催促,“是啊是啊!咱們都來了小半個時辰了,這無鹽姑娘難不還在梳妝打扮?”
“朝雲姑姑,快去催催!”
“這茶都喝了好幾杯了,風塵居的茶好是好,可這會兒也不敢多喝,怕上茅廁啊。”
“此話有理,若是錯過開場,這十兩雪花銀就浪費了小半……聽說,那位……可是花了大幾十兩呢……”
“誰?”
說話間,前廳大堂之的燭火竟是瞬間熄滅,一片黑暗。
話題便到此為止,所有人齊刷刷看向前方舞臺。
銀輝從窗外打進來,落在那一方高臺之上,整座三層小樓裏,隻餘此奪了天地輝,綽綽。
有子坐在那,低了頭安安靜靜地,看不清神貌,隻一個婉約的形廓。
琴音已起。
似小溪流水潺潺,似山巔寒風呼嘯,矛盾又雜糅。和白家所揍截然不同的風格,有些繾綣,又有些愁緒,似懷念、似期許,耳便覺有那麽一子氣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的。
無端起了一些令人有些悵惘的緒。
眾人靜默……
樓上雅間,陸江江拉著白行也在。
他對琴音自是不懂的,而姬無鹽傳聞中的“傾世”容貌又半點看不到,當下自是有些索然無味,隻是坐在窗沿喝酒,喝了一口,喃喃道,“風塵居的酒……的確是難得的酒……就是貴了些……”
說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咧著虎牙笑,“聽說,太子殿下那幕僚……什麽來著,哎呀,不重要,就是太子幕僚,昨兒個花了六十兩銀子,才弄到那張帖子,當真是財大氣。”
白行有些意外,“太子也來了?”
“咱們要不要過去見見禮。”
“不去。”
白家爺最是不喜這套繁文縟節,小指輕叩桌麵,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子,傲傲地冷哼,像個矜持貴的小公主,“你莫不是不知道本小爺同他不對付?嗬,要去你自己去,小爺我可是聽說了,這姬無鹽第一次登臺的時候,遍請燕京權貴,獨獨了他東宮。估計憋著氣呢,你這個時候過去,正好給他出出氣。”
聞言,一深紫長袍的陸江江收回來的腳,又給擱窗臺上去了。
白行繼續叩桌麵,不不慢地,心極好,“說起來,不請他李裕齊,這事幹得漂亮!這風塵居啊……往後小爺可得罩著些!”
太子乃貴妃所出,屬於左相一脈。而皇後卻是白行親姑姑,兩廂不對付天下皆知。
沒有同寧修遠在一起的白行,多了幾分脈裏的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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