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枝住起伏的心緒,認真看完了信。
這是封二十多年前,母親尚未出嫁,姨母寫給父親的書。
信中寫到,楚冷曦扮男裝爬山采藥傷,被蘇正救助,對蘇正一見傾心,找人查了他住址,以匿名筆友的份與他書信往來,給尚未科考還是窮小子的蘇正匿名買書、送錢。為了不影響他科考,遲遲未表明心跡、未說明份。
洋洋灑灑一千字,寫了對父親卑微忍炙熱的。
如此真意切的書,為何姨母當年沒送出去?反而擱置床底二十多年?
蘇南枝將書信封存好,又翻開那本子。
本子每頁詳寫日期地點,是記事本。
從字跡稚的孩提時期,記錄到字跡沉穩的及笄之年。
裏寫了諸多心事,其中有一頁都快翻爛了,輕輕一便掉在地上。
撿起那半頁紙,字跡潦草慌,似乎被不水滴洇過,墨跡斑駁。
蘇南枝費了好些勁兒,才看清容:嘉庚十六年,晨。我看見楚瑩中數刀,染紅了甲板,我心裏很……
後半頁被楚冷曦撕了!蘇南枝杏眸驚瞪。
心裏很什麽?後麵到底寫了什麽容!
嘉庚十六年,正是四年前。
‘楚瑩中數刀、甲板’,也就是說,楚冷曦目睹了娘親被殺的全過程!
為何沒被海盜滅口?
當年楚冷曦想嫁的人是父親,與母親是敵,會不會……母親是被雇請海盜殺?
思至此,蘇南枝四肢發,險些跌在地上,連忙扶住了床桓。
“南枝?”榻上之人疲憊睜開眼,忽然喊。
蘇南枝連忙將書信藏進袖中。
“今日謝謝你及時趕到……”楚冷曦眼眶微紅,忍著酸楚,歎道,“其實我食中毒後,雖然昏著,但意識是清醒的。我原以為娘會焦急救我,卻不曾想吃著喝著、假意痛哭,卻無半分救我的意思。你進門那時,我便聽了你們的對話。”
楚冷曦咬,原先冷的心像是灘水,憋出一句話:“先前我對你態度不好,你……別往心裏去。”
“家主好生休息,我先走了。”蘇南枝疏遠冷淡,不等楚冷曦反應,率先走了出去。
楚冷曦微怔,挽留侄的話哽在間,皺眉,自責無措:“你肯定還怪我先前給你下馬威,我……我先前是糊塗……”M.ggdoWn8.org
聞言,蘇南枝秀眉蹙,一路捂著狂跳的心髒走回院中,纖瘦的後背抵在石牆上,倒吸口冷氣。
當年娘親死在嵩海域,想必當地衙門必定封存了此案的詳細卷宗。而父兄給看的是簡版,要去嵩衙門看詳盡卷宗。
想知道,幕後真兇是不是姨母?
蘇南枝出了府,朝雲翊居走去。
剛要走近時,卻看到有一撐傘的豔子站在牌匾下等待。
盛夏烈日炎炎,曬的臉火辣辣疼,那子不停用絹汗時,蕭沉韞從巷口策馬回府,立刻迎了上去,千百地喚:“公子,回來了?”
那音線就如小貓般細嗲。
聽得蘇南枝一激靈。
與蕭沉韞是何關係?
一青闌衫的蕭沉韞翻下馬,把韁繩扔給隨侍,看都懶得看一眼,便步走府中,忽然又頓住腳,朝側方看了眼,便看到淺紗的蘇南枝,站在曬人的烈日下,熱汗涔涔。
那紗清雅,將欺雪賽霜的臉頰襯出一層淡淡櫻,蔥白如玉的荑就跟沁在水裏似的,整個人如天仙。
蕭沉韞晃了一下眼。
“這位公子,我見、見你楚楚不凡,請問怎怎麽稱呼?”緋豔子含帶怯地跟上去,臉頰紅的快滴出,磕磕道:“我……餘珊,你呢?”
側傳來音,蕭沉韞目不斜視、充耳不聞,從餘曄手裏拿過油紙傘,撐開後朝蘇南枝走去,那柄山河油紙傘傾斜,替蘇南枝擋住火辣燥熱的烈。
他一隻手撐傘,一隻手負在腰後,低頭看眉眼:“是,尋我有事?這麽大太,怎麽不打把傘?”
“嗯,無事。”蘇南枝看向牌匾下尚等著的子,淺笑施禮,“路過罷了,既然王爺有佳人相約,便不打擾了。”
蘇南枝轉才走兩步,蕭沉韞手就跟灌了鉛似的,僵了一下,險些手去拉,疾步攔在前頭。
“餘曄買了冰鎮西瓜、荔枝,去吃點?”
蘇南枝櫻漾著淺笑,剛要婉拒,蕭沉韞僵著的手微蜷了下:“去吧……”
“我不認識。”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子。”
男人沒緣由地說出這兩句話,蘇南枝微怔,他這是在同自己解釋?可他同自己有什麽好解釋的?二人又沒什麽關係。難不他怕自己誤會他是放之人,說出去壞了他名聲?
蘇南枝笑著道:“您相約佳人,一同聊天賞玩也沒什麽啊,反正您並未婚娶,又年齡合宜,您放心吧,我不會說的。您去吧,讓孩子等著總歸不太好。”
笑著讓他和其他子聊天賞玩……
分明是勸他的話。
可蕭沉韞常年平靜如古潭的緒,卻被挑起來了,一把拉住蘇南枝的袖子尖,朝雲翊居帶去:“去吃冰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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