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蘇南枝那難纏賤東西,會壞咱們的計劃。”
男人嗬了聲,笑道:“有什麽人,是我解決不了的?把賣進匈奴皇室,誰還記得是大慶縣主呢?我不宜逗留,先走了。”
那廂。
蘇南枝去楚冷曦的院子拿完名單,著五頁名字,有些不可思議,沒曾想母親生前人緣那麽好,也難為姨母能寫出來這麽多了,剛要往回走,卻發現孫娘屋中閃過一道虛影。
側到拐角,借著微弱月,看著那抹眼的雲紋紫袍——
果然是楚恒嗬。
蘇南枝角微勾,悄無聲息回了院中。
攥著手中的名單,看著那堵牆,忽然又想起蕭沉韞那日隻穿裏練劍,耳垂又燒了起來。
罷了,還是走正門吧。
仲夏之夜,空氣裏泛著清新涼爽的薄荷味,又夾雜淡淡花香撲麵而來。
蘇南枝悄悄走出府,便看到那題著雲翊居三字的門匾,而巷口的十字路,停了不喬裝過的馬車,零零散散站著人,即使穿尋常人家的裳,亞麻短打、簡樸長衫,也難掩一區別於普通百姓的裏氣。
這些人極為恭敬,假裝路過卻時而徘徊。
“我等了仨通宵,這貴人也未曾見過我一麵唉!”
“三天算啥?他來之前我就在嵩苦蹲了半月。”
“我聽蜀青總督說,丞相北巡,至於這南巡員的份無人知曉,不知是哪位欽差大臣?咱們從各州趕來已是不易,他還閉大門,這般擺譜,真是難伺候!”
“都別說了!那邊來了個小姑娘,散開些,別惹人生疑。”
三三兩兩的人不著痕跡散開。
蘇南枝拎著桂花糕,走了過去。
心想蕭沉韞附近暗衛無數,卻唯獨讓這些人靠近雲翊居,向來應是前來拜訪的周邊員?蕭沉韞不喜際,放眼整個大慶,大概隻有他敢這麽晾著人了。
叩響銅環時,四周的人微微一驚,長脖子看了過來,又開始議論。
“這姑娘,怎麽半夜來敲門?”
“門肯定不會開的!”
“隻怕還會被罵一頓!”
連達顯貴的他們,都敲不開門,那位又怎肯見這小姑娘?
“敲什麽啊?瘋了啊!瞧瞧什麽時辰了?”裏頭傳來餘曄不耐煩的訓斥聲,往日員敲門拜訪,他都裝聽不見,還是頭次到大晚上擾的,誰那麽不懂事?!剛要罵人,門外傳來溫婉輕嗓音——
“那既然他睡下了,我便明日再來。”
“咯吱!”餘曄火速開門,扇了自己一掌,連忙出府親迎,“我還當是哪個醉漢,原是姑娘啊?我家大人尚未歇下,請進請進。”
他改了稱呼,將王爺改為大人,也並未暴蘇南枝是縣主,使了個眼看向不遠。
蘇南枝便會意,點頭淺笑著進去。
而後。
四麵八方陸陸續續湧來十多個人,在餘曄未關門時,前後腳踏進了門檻。
也不知是誰說的,這大門開了,他們心想裏頭那位終於同意見他們了,紛紛鉚足勇氣進來。
餘曄額前冒了幾黑線,雙手環抱於前,頗有些無語地盯著他們,這人都進了門,也不好趕走,隻能著頭皮疾步去通稟了聲。
“王爺,蜀州青州的太守、滄瀚兩州總都督來了……”
“哦。”蕭沉韞提筆蘸墨,不慌不忙地批閱下一本折子,不甚在意道,“讓他們在前廳喝茶等著,若等不及便回去,本王今夜要理文書。”
餘曄看了眼小山堆似的文書折子,批完起碼得後半夜,挑眉道:“縣主也來了,說找您有點事兒,那屬下去回拒了?”
“走吧。”蕭沉韞頭疼地掐了掐眉心,將筆桿一撂,喝了口涼茶,闊步朝前廳走去。
前廳眾人猜測那小姑娘同欽差大臣的關係,從未開過的大門卻獨獨因而打開,堪稱奇跡!
有腳步聲,眾人朝前方看去……
隻見來人穿玄黑仙鶴華服,長得極為清俊,昂藏七尺,腰間配白玉,一雙寒眸如冰潭,裹挾淩厲,朝眾人隨意掃了眼——
一子迫撲麵而來,讓眾人心生張。
他麵極淡,淡到幾乎讓人看不出他的緒,目涼的沒有一溫度,尚未說話便讓人心生惶恐,眾人便知,這是個極其不好相的貴人。
蕭沉韞走向簷下子:“你找我?”
“我原以為那簪子是攤販上買的,姨母卻說是娘親自製,難怪您尋遍江南也查不出來曆。”蘇南枝微施一禮,將名單遞去:“那支簪子應是送給了名單裏的人。”
“……多謝。”
“若無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蘇南枝餘掃向他後滿屋子等著的人,剛要婉拒,蕭沉韞提過小廝手中銅燈:“走吧。”
這樣不大好,又不是不認識路,還勞煩蕭沉韞撂下眾多員送。
蘇南枝與他走過深幽寂靜的前院,穿過回廊長亭。
月微弱,如墨般的夜將二人裹住。
男人的神在婆娑夜影中,眼看要送出府了,他才低低地說道:
“楚家的事……若你難,我可以幫你。”
他沉默半天竟是憋出這句話,蘇南枝眉眼彎彎,溫雅輕笑:“我不想欠人。”
“我幫你……不算欠人。”蕭沉韞站在雲翊居門口,“舉手之勞。”
“我知道你神通廣大,袖手一揮便能解決無數事。”蘇南枝粲然一笑,搖頭道,“不必勞煩你,我可以的。”
蘇南枝走下臺階,徑直回了楚府。
並未回頭。
蕭沉韞目送進了楚家門,這才回前廳。
餘曄將到場的人員份確認了個七七八八,同蕭沉韞低聲匯報了下。
蕭沉韞眼底那一極淺的徹底消失,朝主位一坐,斂了袖袍喝茶,淡淡道:“諸位尋本,可有要事?”
嵩畢竟是蜀州太守的轄地,趙遠當即笑著恭維:“聽聞大人從京城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下特來拜訪,您辛苦了!”
其餘人連忙附和。
蕭沉韞目卻沉了下來:“不論你們從何得知本微服南巡的小道消息,但即日起,本不希此事擴散,若再多一人知曉,便治你們一個泄朝堂機……”
眾人連忙汗。
大慶南部蜀青滄瀚四州,常年賄賂欽差大臣,此次也不例外,都想提前和蕭沉韞打好關係,卻不想他是個茬。
錢能解決萬難,如果不能解決,那就是錢不夠多。
約莫半時辰後,該說的也說完了,陸陸續續有人離開。
蜀州太守趙遠命小廝送來一車瓜果,訕笑道:“這是蜀州各城不值錢的特產,但口極好,十分養生,請您笑納。”
蕭沉韞目又冷了幾分,角勾起個略有深意的弧度:“送太守出府吧。”hTTps://WWw.GGDOWN8.org
餘曄皮笑不笑:“請——”
趙遠心就懸了半分,心道這茬怎麽收了禮,還不給個笑臉?
待送完趙遠後,蕭沉韞走到那車瓜果前,裏頭有南瓜、西瓜、香瓜、木瓜,亦或者海魚幹、脯等,確實是尋常特產,挑不出什麽錯……
他冷笑著拔劍,狠狠進西瓜中,沒有水四濺,反倒發出悶響。
嘩地一聲!不瓜果破開兩半,裏頭瓜早被掏空,塞滿了金元寶,而海魚幹中肚中也裝滿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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