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蕭沉韞這般寒沉冷涼的目刺到了,蘇南枝目微黯:“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更信任王爺能給蘇家平反。”
有那麽一瞬間,蕭沉韞看不蘇南枝,口問道:“那你,現在還心悅九王?”
月人,晚風習習,樹影下子櫻微啟:“並不。”
並不喜歡,相反恨死了,恨不得現在提刀將蕭瑜刮片。
“你們子總是善變花心的,一會兒喜歡這個一會兒又不喜歡。”蕭沉韞心中已有推測,將箱子拿走,“所有件收京兆府存進檔案。雲深羨這案子,短時間不可能查清,你可明白?”
“我明白。”蘇南枝隨他一起走出莊園,“威脅雲深羨之人權勢滔天,牽扯皇室,又是九王七王太子之類的份,更不能隨意查探,但我有耐心查清。”
二人行至雲府,蘇南枝神落寞地將府門上了鎖,過門,看著月下的那片庭院花海輕聲歎息。
從此,那個十八歲奪魁、弱冠之年拜二品前途明的狀元郎死了。
死後背負天下罵名,說他勾結黨禍民國。
但蘇南枝一定會還他個公平!
蕭沉韞與蘇南枝並肩走過深長幽冷的小巷裏,走到耍花燈喧鬧的街邊。
皇城一片禎祥太平,瑞雪覆蓋紅牆碧瓦,街道張燈結彩,車水馬龍人流不息,小孩兒陀螺放鞭炮,大人喝酒吃茶玩牌,唱戲的走街串巷變臉譜。
蘇南枝深吸口氣,掃去心中霾。
“蘇南枝,過年了。”
“是啊,新年了……”蘇南枝掏錢買了支金簪,打算送春盛做新春禮。
“你不想嫁人,那你想做什麽?”蕭沉韞餘看向側子。
蘇南枝隨意反問:“怎麽總提嫁人這事兒,王爺不也沒娶王妃嗎?您這年紀,別人孩子都生倆了。”
“王妃?”蕭沉韞看向街邊璀璨燈火,人海喧鬧,眸微淡。
“哦,王爺是要等那位畫中人。”蘇南枝輕笑,“都道王爺涼薄,可我覺得比誰都深。”
蕭沉韞沉默良久開口:“餘曄說死在了水裏,本王不信。”
這還真說不好。
前世蕭沉韞為找畫中子終生未娶,至老死都沒找到,若說沒死,攝政王手眼通天怎會尋不到?
蘇南枝寬道:“吉人自有天相,在王爺看不到的地方平安活著。”
“嗯。”蕭沉韞也堅信,“還活著的,一定活著。”
“天已晚,我先回家了。”ggdown8.org
蘇南枝又買了幾樣禮,淺笑著與蕭沉韞分道揚鑣。
蕭沉韞看著消失在燈火闌珊,才回了王府。
……
新年伊始。
朝高升,一抹霞過窗欞灑在蘇南枝枕邊。
翻起床時,春盛便鑼鼓地拿來好幾箱新裳、首飾、胭脂,一邊講道:“這箱首飾是老爺送的,二公子說他眼好,給您挑了兩箱裳,大公子昨日就找我打聽您喜歡的胭脂,去給您買了一大箱。”
蘇南枝雪白如玉的指尖到窗邊接那抹暖,心裏暖洋洋的點頭。
春盛替盛裝打扮好,格外神地笑笑。
蘇南枝開門時,眼底難掩驚喜,低呼一聲!
隻見院中小路上放了各式各樣的禮盒,一路蜿蜒至正廳!
一路撿一路拆,禮盒是大哥二哥和爹爹買來混著擺在地上的,拆開後有地理書冊、玉鐲、宮廷糕點、水墨字畫!全是的!
蘇南枝喜笑開,杏眸發亮,連步子也輕盈了不。
噯!好開心!
蘇南枝笑意明如春,剛踏進正廳時,蘇南轅便跑過來為斟茶倒水:“呀~這不是咱家功偉績的南枝縣主嗎?我們蘇家祖墳冒青煙了!”
蘇正愧疚又欣,眼眶潤:“枝枝怎麽從來不說你幫王爺肅清黨?你以犯險為我平反、又闖死人穀,爹爹最希你幸福平安,卻連累你涉險至此。”
蘇南澈亦是心疼地歎口氣。
蘇南枝乖巧溫婉:“也沒有多危險,不過是誤打誤撞立的功罷了。”
越輕描淡寫,蘇家人就越知道不易。
但凡想到蘇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吃了這麽多苦,他們就特別後怕自責。
此時,小廝著汗水疾步走來:“老爺,門口又來一批婆。”
蘇南轅將茶盞哐當按在桌上:“趕走!拿盆涼水潑出去!”
自從枝枝當了縣主,這些個趨炎附勢的世家,大年初一天麻麻亮就派人說!
蘇正猶豫道:“枝枝啊,咳,若不然爹爹把那些世家公子的畫像給你看看?絕非讓你相親,你就當看個樂子,倘若相到有眼緣的也可見見,全憑你喜好。”
蘇南枝自知這是父親的一片苦心,接過那一疊厚厚厚厚的畫像,低咳聲:“咳,爹爹,我想去總店看看,給去年勞的工人發點獎賞。”
“你執掌中饋,也不要太累了,去吧。”蘇正慈點頭。
蘇南枝帶著春盛逃出正廳,那疊厚厚厚厚的畫像真是太恐怖了,二人剛出府時,便看到一窩蜂的婆與世家嬤嬤,頓覺該從側門出府!
但已經晚了。
“噯這就是蘇家大小姐吧?”“這般傾城絕肯定是!”
眾人便要圍過來,蘇南枝趕上馬車關門:“快走。”
馬車駛了半裏路,才將追上來的婆們甩開。
蘇南枝剛到總店,就看見烏泱泱的人群圍著賬房指指點點。
“這條街都是蘇家的!”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來這裏鬧事!”
春盛開人群,給蘇南枝騰了條路。
隻見地上跪著個骨瘦如柴的七十老漢,如泥土般黝黑,哆哆嗦嗦哭道:“我、我不是來鬧事的,我和兒子在蘇家酒肆做苦力,大半年沒算過工錢了,你們還打傷我討薪的兒子——”
“一派胡言!”孫斌將老漢踹翻,高聲怒喝:“還愣著幹嘛?!”
蘇家護衛立刻衝去暴打白發蒼蒼的瘦弱老漢,綁豬般將老人五花大綁。
老漢痛哭流涕,毫無尊嚴地蜷在角落求道:“求求你們別、別打我,我隻是想討點薪資給兒子看……”
孫斌生氣地口卷煙,怒吼道:“打死他!!算我的!”
“你要,打死誰?”
一聲清泠泠的質問,如冰刃扔進油鍋。
眾人朝那話音極為好聽的絕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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