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收拾著堂屋的東西。
陶蔓茹來了,一看滿屋子的狼藉,比當年鬼子進村還要夸張,頓時氣得不輕:“那老太太又來打秋風了吧!”
“陶姐,家里騰的厲害,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走,我們去外面說。”宋拉著陶蔓茹來了院子,公爹很傷心,得給他留點空間。
“妹子,真是難為你了。”
攤上這麼一家子人,宋這個做兒媳婦的,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這種為老不尊的攪屎,就應該狠狠罵一頓!讓整天臉都不要,就知道占別人家便宜。妹子我跟你說,下次那老虔婆再來,你就讓平安去我,老娘罵遍天下無敵手,正好給這老太太點瞧瞧!”陶蔓茹義憤填膺。
宋心中一暖,“陶姐你放心,我沒欺負,就是有件事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婆母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啊?”
一直覺得婆母的死,另有,什麼是被陸悍荇克的,都是放屁!剛才一詐,王老太太明顯慌了,一看就是做賊心虛。
陶蔓茹擰眉回憶:“其實我也覺得有些古怪,春蘭姐一直不錯的,懷相也好,肚子大了還陪著遠山大哥下地干活呢,怎麼突然就難產了,想不通。”
“懷孕了還下地干活?”宋吃驚道。
陶蔓茹笑道:“村里的人不跟你們城里人一樣,那麼氣,懷孕了照樣下地干活,洗服洗碗,不干沒辦法,一家子老爺們都等著吃飯呢。
不過,遠山大哥是遠近聞名的疼媳婦,輕易不讓春蘭姐干重活,更何況兩人結婚十多年都沒有親生孩子,求醫問藥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懷上一胎,可不得當寶貝供著。”
宋看向炕上的陸遠山。
他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泛黃的老相片,作小心翼翼,如同對待稀世珍寶,然后抬手了相片,憔悴的臉上,出一抹淺淡的笑容,仿佛想起了什麼好的回憶。
宋眼眶不自覺的有些潤。
陶蔓茹也看到這一幕,慨道:“如果春蘭姐要是還在世的話,肯定不會讓這些人這麼胡作非為的。”
“嗯?”宋收回視線,看向陶蔓茹。
陶蔓茹說起當年來,眼神頗為懷念,“想當年,我帶著大寶搬出來單過,日子苦的簡直沒法說,多虧了春蘭姐常常找我說話,幫助我們孤兒寡母,要不然……
可那麼好的春蘭姐,就因為一直懷不上孩子,差點被村里的流言蜚語生吞活剝了……唉……這世道吃人,先吃人……”
流言蜚語真的是一把殺人于無形的刀,尤其是對于而言,巨大的神囚牢從幾千年之前,就籠罩在每一位上,以勤快能干、賢惠懂事等貌似褒義的詞匯為枷鎖,來達到馴化的目的,甚至在這期間,不僅要到來自公婆丈夫的迫,還要面對其他的惡意,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會背后捅一刀。
前世一直活在別人的眼里,希得到別人的肯定跟注視,然而就跟手握沙子一樣,越是張什麼,越抓不住什麼,深流言蜚語的迫害,深刻會到唾沫星子淹死人這句話背后的心酸。
不過死過一次,倒是想開了,何必呢,自己過得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陶蔓茹打開了話匣子。
“說起來王老太太在這件事上,倒是積極,這麼多年,沒替春蘭姐找大夫,什麼赤腳醫生、江湖郎中、和尚道士……但凡是會點名堂的,都往家里領,更是沒著春蘭姐喝那些七八糟的藥。”
“江湖郎中,和尚道士?”宋眼皮子一跳。
陸悍荇是天煞孤星的傳言,還有婆母的難產,二者之間會有關系嗎?
還是說,真的只是巧合?
見宋有興趣,陶蔓茹說的更詳細了,“是我就見到了好幾回,春蘭姐端著黑漆漆的湯藥,著鼻子喝,老太太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這些偏方,什麼老鼠屎泡水,生吃蜈蚣,干嚼蛤蟆皮……找的穩婆也神神叨叨的,看著不像個好人……”
宋一把握住陶蔓茹的手,“陶姐,你知道去哪里能找到這個穩婆嗎?”
天空中又淅淅瀝瀝地漂起了小雨,的空氣中,氤氳著稀薄的白霧,就連后院的山楂樹,都染上了幾分漉漉的頹意。
宋舀了半瓢面,放到盆里,敲了四個蛋進去,加水面,加上蛋后,面條微黃,更好看,而且也會更且也會更有彈跟嚼勁,餳面二十分鐘。
把面團拿出來,用搟面杖,不斷碾著,摔打,抻開一遍又一遍,冷水下鍋,煮撈出來備用,接下來準備鹵子。
把尖椒跟,斜刀切,蔥姜蒜在油鍋中香,加尖椒跟,翻炒。然后又把西紅柿切塊,打上兩個蛋。
鹵子弄好了,往面條上一潑,面條爽勁道,鹵子噴香濃郁,在冷的秋天,來上一大海碗手搟面,簡直是特別幸福的事。
木門吱呀一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
宋以為是男人回來了,臉上揚著大大的笑容,從灶房里探出頭去,“你回……小平安?”
陸平安老遠就聞到飯香了,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宋的大,就跟饞的小貓一樣聳聳鼻子,“嫂嫂,好香啊。”
宋見他著陶醉的表,只覺得好笑,“等會平安敞開肚皮吃,想吃什麼鹵子都可以,你哥哥呢,不是讓你喊哥哥回家吃飯嗎?”
陸平安這才想起來,把帶回家的幾顆筍,獻寶一樣,給宋看:“鍋鍋正在砍竹子,說一會就回來吶。”
宋看著灰蒙蒙的天,陸平安的頭,“平安先跟爹吃飯,嫂嫂去把哥哥喊回來。”
下過雨的小路很不好走,又黏又,路邊的小草沾著雨水,掃在小冰冰涼涼,宋頭上帶著一個蓑帽,摔了兩跤,終于在竹林里找到了男人的影。
陸悍荇板寸被細雨打,漆黑的劍眉,凌厲鋒銳,揮舞著砍刀,三兩下把碗口的竹子砍出裂口,徒手用力一掰,只聽咔嚓一聲,高聳的竹子應聲落地。
兇悍、冰冷、死寂……
整個一雨中屠夫,難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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