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醒來時候只覺得頭疼裂,嚨又痛又干,難得出聲。
“……”
“嫂嫂,你醒啦!”
一道帶著驚喜的音響起,將宋從詭異的狀態醒。
掙扎著睜開眼,只看見一個黑黢黢的房梁,黃土夯起來的墻,寬大的土炕,破舊的木窗,上邊著醒目的大紅喜字。
這是哪?
“嫂嫂,喝水。”
宋看過去。
站在面前的是個四五歲的小蘿卜頭,比土炕高不了多,烏溜溜的大眼睛,嘟嘟的小,看起來特別可,就是太瘦了,穿的服也不好,灰撲撲的褂子,袖口橫七豎八都是補丁。
他正高舉著搪瓷茶缸子,費勁送到邊。
宋下意識往后一躲,視線凝固在搪瓷茶缸。
只見杯沿掉了白漆,底部被磕得坑坑洼洼,印著紅字“為人民服務”。
“嫂嫂,缸子,我,我刷干凈了。”
小蘿卜頭見不喝,以為嫌臟,把墊起的腳放下了,局促不安地皺著包子臉。
哥哥說過,嫂嫂最干凈了,讓他平時多注意點,他是不是把嫂嫂惹生氣了。
宋見小蘿卜頭害怕的直往后,小小的板搖搖晃晃的,趕把對他來說過于巨大的茶缸子接了過來。
溫熱的水一落肚,嗓子不痛了,原本渾噩的大腦變得清明,突然認出了眼前的小蘿卜頭。
“陸平安?”
陸悍荇的弟弟。
他不是早死了嗎?
“嫂嫂……”
陸平安被加大的音量嚇了一跳。
嫂嫂是又要兇他了嗎?
宋看著陸平安惶恐的眼睛,以及周遭悉的環境,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冒了出來。
該不會……重生了吧!
艱難地做了個吞咽作,“小平安,家里有掛歷嗎?”
“有噠。”
陸平安踩在板凳上,把泛黃的紙質掛歷摘下來,“嫂嫂給。”
豬飼料的廣告底下是大黑字——1976年9月11日,星期五。
竟然回到了十年前,嫁給陸悍荇的第二天。
這怎麼可能!
猛掐了下掌心,好痛……
如果是夢的話,也太過于真實了,如果不是夢的話,為什麼會見到陸平安?
陸平安明明在77年恢復高考的當晚,失足摔下山崖,當著的面斷了氣!
宋沉浸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陸平安見臉蒼白,想起哥哥的囑咐,他拔就要往外沖,“嫂嫂,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幫你赤腳醫生。”
“回來……咳咳。”
聽到嘶啞著聲音喊他,陸平安又趕回來,給倒水,對上小蘿卜頭擔憂的眼睛,鮮活的舉,宋心底涌過一熱流,酸酸漲漲的,眼眶也跟著熱了起來。
竟真的……重生了!
難道是老天爺看上輩子太蠢,死得太慘,所以才給了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還要再離婚嗎?
不!
這一次,不僅要好好跟陸悍荇過日子,還要守護自己的一切,絕不會再人擺布!
掩下激喜悅的緒,看向陸平安,“嫂嫂就是有點冒,沒什麼大事,小平安,你哥哥呢?”
現在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陸悍荇,那個毫無理由偏了一輩子的男人。
“鍋鍋天不亮就去上工了。”
“天不亮就走了?”
這個時間村里忙著搶收,好像確實忙的,而卻睡到太曬屁了才起。
宋有些不太好意思:“那小平安你吃飯了嗎,壞了吧?”
小蘿卜頭搖了搖腦袋,聲氣地說著:“平安不,鍋鍋臨走前做了紅薯飯,還給嫂嫂留了蛋羹,在鍋里溫著,平安沒有吃哦。”.
宋聽著聽著,鼻子就開始發酸了。
這年頭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好過,蛋是細,一般是要留著拿到鎮上換錢的,陸悍荇對這麼好,卻一點都不知道珍惜。
有什麼好東西都藏著掖著,整天跟防賊一樣防著陸家人,但把陸家的東西拿出去補外人的事倒是沒干。
宋掀開被子下了床。
“嫂嫂,你在找什麼?”
嫂嫂今天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都沒有罵他。
陸平安膽子漸漸大了。
“我的手提箱,小平安,你知道在哪嗎?”
陸平安人小靈活,鉆進櫥子后邊,拖出一個深棕的箱子。
打開鎖,出里邊滿滿登登的好吃的,直接抓了一大把五六的水果糖,塞進陸平安的口袋里,然后又取出一塊黃澄澄、油汪汪的桃。
“先吃塊桃墊墊肚子,嫂嫂一會再給你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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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鍋鍋說過,不能隨便吃別人東西。”
原來這就是桃呀,聞著好香,也不知道什麼味。
宋看他饞的跟小花貓一樣,心里嘆了一句陸悍荇還會教小孩,“嫂嫂是哥哥的媳婦,跟小平安是一家人,怎麼能算別人呢?”
陸平安呆呆地張大,小腦袋瓜反應不過來了,“可是……”
“哪有什麼可是,”宋趁機往他里塞了一塊桃,笑瞇瞇問道,“香嗎?”
陸平安大眼睛猛的就亮了起來,里的口水吧嗒吧嗒往外冒,裹著香香的桃,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去!
“吼吼吃!嫂嫂你真好!”
以后誰要再說他嫂嫂對他不好,他就跟誰急!
對上男孩水汪汪,跟小狗狗似亮晶晶的眼睛,宋心得一塌糊涂,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客氣什麼,以后想吃什麼就跟嫂嫂說,嫂嫂給你買。把剩下的拿著吃完,嫂嫂先去洗個臉。”
宋走出房間。
鄉下建房因為采的原因基本都是坐北朝南,條件好的會住上磚瓦房,但陸家的房子是用泥土夯起來的茅草房,土黃的墻壁一到下雨就被淋得坑坑洼洼的。
跟陸悍荇的新房是東邊的側房,一出來就能看到堆滿柴草的廚房,正房是堂屋也就是吃飯的地方,東南角搭著幾個棚子,橫七豎八放著鋤頭鐵鍬等農,再就是后院,是一塊自留地,平時能種點菜打打牙祭。
陸家的條件相比較與從小住的三層別墅來說,確實破敗,從前嫌棄陸家家窮,現在更多的卻是心疼。
撿起一個豁了口的水瓢,從半人多高的大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倒進大紅鐵盆里,水清澈明,映出擰著眉的臉。
陸悍荇踏實肯干,是上山打獵的一把好手,即使后來差錯進了部隊,也混的特別好,一路青云直上,了赫赫有名的陸首長。
按照他的本事,養家糊口應該容易的,可如今,陸家的日子怎麼這麼艱難呢?還有陸老爹的退伍費都花到哪里去了?
這幾間草房子搖搖墜,刮風下雨說不定還會水,冬之前怎麼都得請泥瓦匠來收拾收拾。
既然打定主意要跟陸悍荇好好過日子,就不能跟前世一樣,不把自己當陸家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從前花錢大手大腳,也不知道還夠不夠修房,得想辦法賺點錢……
“。”
這時,一道清潤的聲音打斷的思緒。
宋抬眸看去。
只見陸家老舊的木門外,站著一個滿是書卷氣的男知青。
沈錦文,上輩子一心想嫁的男人。
也是看走眼害自己跟父親斷絕關系的禍害,都還沒來得及找他算賬,他自己倒上趕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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