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坐在桌案旁,仔細地著桌子上的輿圖。
陸先生進來道:“宋暄和徐氏在遼東都司停留了幾日,去了金州衛和建州左衛,馬都督一路跟隨。
宋暄與馬都督又在金州衛一起乘船出海……”
李煦目落在津衛和威海衛。
宋暄沒有帶多人來北疆,這些年遼東都司衛所也如同一盤散沙,宋暄這是怕奴兒幹的事太過棘手,想要兵馬從海上支援。
畢竟宋暄一直在東南,他擅長的是海戰。
李煦眼睛微沉。
“公子,”陸先生道,“若不然我想方設法去津、威海兩衛所打探消息。”
“不用,”李煦道,“也許宋暄故意如此,就是要我們出麵,他好順藤瓜,將我們的人手都找出來。
我們不,他也就發現不了端倪。”
他和宋暄、徐清歡一起查案那麽久,能猜到他們的意圖。
陸先生不遲疑:“那……萬一……”
李煦將輿圖收起來:“朝廷本就對宋暄有猜忌,不會輕易派兵,後麵我還有安排,拿好尺寸,朝廷的援軍就不會來。”
陸先生鬆了口氣,他相信李煦的本事,也不知道接下來李煦要怎麽做。
李煦沒有再開口的意思,陸先生一步步退了出去,現在的李煦與從前不同了,他該做的就是聽李煦吩咐,而不是揣李煦的意思。
他雖然教過李煦,可現在他們是主仆,這一點不可逾越。
陸先生離開,李煦站起走到窗邊。
宋暄和徐清歡已經去往海西部族,到時候海西部族會陷一片混之中,他們兩個人一定會被纏在奴兒幹。
奴兒幹戰事一開,宋暄就會知道,這裏不是他的東南,想要安奴兒幹各部會有多麽的艱難。
讓宋暄和徐清歡死在奴兒幹,算是最好的安排。
李煦眼前浮起徐清歡的麵容,但是很快他讓這張臉孔消失與腦海之中,既然早已經有了選擇,想必到了那一刻,也不會後悔。
就像他,決定承擔起一切,就要一路向前走,不會有人理解他的心思。
“李煦。”周玥從外麵闖進來,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個護衛。
周玥看著護衛兇狠的模樣,他不心中發寒,李煦回到北方之後好像變了個人,他能明顯覺到李煦對他的疏遠和防備。
那個陸先生也怪怪的,從前李煦對陸先生恭敬有加,現在陸先生卻對李煦卑躬屈膝,李煦走了十幾個衛所,捉拿了不簡王黨,一開始他還為李煦覺到欣喜,李煦終於有了自己的威勢和地位,可後來他就漸漸覺得不對了,李煦也太過順利了。
除此之外,他覺李煦還在籌謀別的事。
李煦看向護衛:“你們出去吧!”
護衛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周玥皺起眉頭:“李煦,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沒有跟我,那些人……都是朝廷派給你的?”離京之前他沒聽李煦提及這些,為何到了北方李煦邊有這麽多人手。
李煦抬起眼睛看周玥,目十分平靜:“周玥,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可相信我?”
周玥一怔,然後點頭:“自然,之前在京城我對你有猜疑,可現在不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
“你之前的懷疑或許沒錯,”李煦道,“我也是才知道,我可能與簡王有些關係。”
周玥驚詫地瞪大眼睛:“你……你什麽?”
李煦神依舊從容:“此前我並不知曉,後來……我也想要將實稟告給朝廷,可我發現簡王似是還有別的安排,事關整個北方的百姓,稍有差池就會葬送了千萬人的命,甚至會毀了整個大周。”
周玥不知什麽才好:“那你……要怎麽辦?”
李煦微微抬起頭,落在他臉上,他眉宇舒展,整個人純粹而又坦然:“我這樣的份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無論怎麽選擇都是錯,唯有按照我的想法行事,”他微微一頓,“你可知道宋暄就是魏王世子,他早晚都會攻京城,坐上那個位置,也隻有這樣才能為他父親魏王正名。”
周玥如遭雷擊,半晌也沒有回過神,李煦今的這些,一件比一件讓他驚詫:“他怎麽會是魏王世子,那……魏王謀反不是被簡王陷害的嗎?他們,他們查案難道是為了……徐大姐知不知道?安義侯……”
“安義侯府與魏王府早定了婚約,如果魏王府不出事,徐清歡如今就是魏王世子妃,現在他們依舊在一起,隻不過換了個份而已,”李煦微微一笑,“他們從頭到尾都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有我們被蒙在鼓裏。”
他還曾為此苦苦思索,為何徐清歡寧願與宋暄聯手,分明宋暄的行跡更加可疑。
周玥半晌才恢複平靜:“他們是否知曉了你與簡王的關係?”
李煦點頭:“他們來北疆就是為了這樁事,不達目的他們是不會放手的,大周將來會有一場浩劫,不知多百姓因此喪生。”
到這裏,李煦看向周玥:“你,我要束手就擒嗎?這些日子我逐漸掌控北疆,發現韃靼可能在其中布局,他們等北疆大之後趁機攻城破關,簡王的人手把持著衛所關卡,這些人出了事,大周的防線也會被攻破。
我與簡王不同,我始終想著要守住北方的大局,讓百姓遠離戰禍,如果能讓那些人為我所用,未必就是壞事。”
周玥道:“所以你接下了簡王的人馬?”他已經大約猜到了李煦的份,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太可能。
李煦看向周玥:“你如果是我該怎麽辦?現在我將真相告訴你,你還會不會留下幫我?”
周玥遲疑著沒有話。
“仔細想想吧,”李煦道,“很快宋暄就要對我手,你周家在北方還有些人脈,是幫我還是幫他,你總要下個決定,在一切開始之前,我講給你聽,是不想你被蒙在鼓裏。
你一直以誠心待我,我也不能辜負你。”
“讓我想一想。”周玥完停留了片刻,慢慢地從屋子裏退出去。
周玥離開之後,護衛進門道:“要不要盯著他。”
李煦搖頭:“不用。”
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選擇,就像庾家,為了利益去往奴兒幹,他們既然有此選擇,就要擔負相應的結果。
他不會勉強任何一個人。
……
庾三姐開簾子向外看去,城門就在不遠。
“聽徐清歡前些日子也來了?”庾三姐問紀太太。
紀太太笑著道:“來了,不過北疆的百姓都不認識,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了,您就不一樣了。”
紀太太話音剛落,庾三姐就聽到外麵有人喧嘩。
“這是庾家的馬車,庾三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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