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河山作泥丸、翻覆掌中為乾坤!
——(朝蒼梧)·掌中乾坤
樓約懷掌中乾坤的神通、又修傳說中的混太無元玉清章、橫碾中域所有真修士、比之當年的游欽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從各方面來說、都是無可爭議的中域
縱觀整個現世、他與黃弗這樣的存在、也是不見生死分不出高低.
他已經很久不出手.
此刻一經施為、將混握在掌心.俯察咒鱗邪、如觀掌中紋.
區區一個佑國下城走出來的尹觀、已經需要你樓約出手.中央帝國分乏、沒有其他人了嗎?秦廣王當然不是一個束手就擒的人、雖被錮于掌中乾坤、仍然咒發不止:我看景國已經是樹老朽、壞在旦夕!
以聲言恨、以死藏功.咒鱗邪碧芒通、一時華如翡翠、好似名匠雕就.一鱗一字、遍鱗片共計一千兩百又九—六個咒文、齊齊亮起!
怨深恨深不可紓解的詛咒、在冥冥之*.他們彼此呼應、次
偏狹的力量匯洪涌、改變了世界的本質.
最后竟然在混之中現出虛空、而在虛空之中顯化出道字、那是道則的現、咒當今的極限.
字曰——生、老、病、死!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
秦廣王以邪為怨詛咒樓約嘗遍人生八苦、永世不.他深知活著是何等煎熬、死去是唯一解.
惡咒
咒文才發、此方混空間已經承不住、先行自毀.
瞬間瓦解、支離破碎!但秦廣王強大的咒鱗邪、仍然在混中.
樓約仍然俯瞰著他、任他不斷開厭世而滅世、卻是混之外又混、始終翻不出掌心.
你是千萬人中無一個的天驕、能夠做下如此大事、挑釁景國威嚴.在中央天牢的追殺下還能不斷突破極限、以至于桑仙壽都沒有殺死你的把握——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樓約的聲音如此平常、但落在掌中混空間、則如天雷滾.顯化一道道雷電之鞭、狠狠笞在咒鱗邪、打的鱗開綻、碧飛濺!
但真要說起來、若不是——樓約話只說半截、淡笑道:本不需我出手、也本不必讓你逃這麼久的.
尹觀的咒鱗邪在天雷之下頻頻損、那是天誅邪意、涉及靈魂本源的痛楚.
他的聲音里、卻不帶半點痛意、他顯得痛快!他在這掌中的乾坤里翻騰:天京城一戰、一真對六真、天下皆知、你又何須遮遮掩掩!
姜大鬧天京城一事、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現世、堪為天下驚聞!這當中自然不了諸方勢力的推波助瀾.那麼多的衍道絕巔都目睹了那一戰、景國本鎖不住消息、只能夠盡可能地消弭影響.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姜與靖天六真的一戰、無論姜本人是否有心、他親手殺死靖天六真這件事、在事實上是撼了景國的威權!
你景國負責測量黃河水位的靖天六真、聯起手來、在天京城被一個二—七歲的年輕真人活活打死了——你景國真人是紙糊的嗎?
你中央帝國只能眼睜睜看著、你中央帝國的霸道呢?
諸方衍道聚天京、這是天下
景國霸權已久、天下布局、牽一發而全.
名亦力、勢亦力.
此次事件雖然還達不到搖本的程度、卻也讓景國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去平影響、修復聲勢.
便是在這種況下、中央天牢分乏、鏡世臺旁顧不暇、這才讓地獄無門的首領、逃了這麼長時間——刺殺景國皇族當然是必誅的大罪、但此事畢竟還未公開、是可以稍稍延
后理的.
當然、現在連深居簡出的樓約都出手、也足見景國的決心.
是!本不需你出手、但最后還是只有你出手.這說明什麼?究其源、無非景國腐朽、惡臭難聞引起公憤、天下舉旗、你們應對不暇!連一心為公的太虛閣老都看不過去、無法忍悍然于大景皇都約戰.可見天下苦景久矣!尹觀惡聲道:樓真人、良禽擇木而棲、你還是早做打算!
往哪邊打算?樓約平靜地俯瞰著他:讓我聽聽看、你要做誰的說客.
這只是個人對你友善的建議……我能代表誰?樓真人、你太多心了!
一雙手撕開鱗蟒的顱頂、顯出清俊本貌的尹觀、赤*、從中走出.這過程像是蛻下鱗將所有的創傷都留在了鱗軀里.
此刻的他不著寸縷、只有碧的咒文在上游走、好似春風過離原.黑的長發一直垂到腳踝、妖異的綠眸里、一瞬間變幻著千百種緒.
老人、稚子、將軍、歌、壯士、苦役……世間萬般人、就有萬種苦.
他親這些痛苦、然后以咒力的形式、與樓約分.
所以他越是痛苦、越是在笑.
痛苦是他最大的力量來源、在生死邊緣獲得掌控人生的自由、他為什麼不笑呢?
世上的確沒有比地獄無門更適合他的組織、在生死關頭最能窺見人的本、在生死之間、他捕捉到一個人最深的恨.這些都是他道的資糧.
見眾生、而后立曹!
咒力織道.那是漆黑而游碧紋的邪詭長袍.
閻羅大殿的虛影、在他后升起.森羅之意、自一方.
秦廣王的恨意不曾消解、秦廣王的力量如此直觀.
樓約面無表.
樓約的一雙眼睛、在此刻也歸于混.
混謂無形無象言深奧難見.
混之境、高渺不可尋.
這關乎于修行、但更在于對道學的理解.
所謂高妙太上、放眼整個道門、都沒幾人能企及.
往前數、有一個虛淵之、號為太玄.
往后看、有一個李一、號為太虞.
在當前這一刻、在此現威能的、是稱名中域
元始玉冊有其名、是太元真人!
{尹觀的千種怨咒、萬般苦、都淹沒在這雙闡釋混的眼睛中.那閻羅大殿的虛影、幾乎是剛剛升起、便如泡沫一般碎滅了.
他真似淵海、深不可測!
無論尹觀怎樣反抗、怎樣突破、都被他牢牢束縛在一掌之中.
縛咒于我樓約、便足消你大仇麼?樓約問.
咒恨纏、于我何傷?
雖說滴水穿石、我卻足能萬古!
他俯瞰掌中的泰廣王:你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尹觀好像并沒被拿在掌心的自覺、邪意滿滿的與樓約對視、笑道:景國難道還敢收降我?
秦廣王的忠誠自是足夠讓人信任一一他一定不會對景國忠誠.
樓約輕輕搖頭:可惜歸可惜、自古以來讓人嘆息的天才死得多了.你犯下求死之事、倒也沒什麼可說.但或許、我能讓你輕松一些、不桑仙壽來招待你——
聽起來很仁慈.條件呢?
告訴我、殺姬炎月的除了你、還有哪個?
尹觀綠眸涌惡、笑容不改:殺一個姬炎月、除了我、還需要哪個?
即便是以你現在的實力、要無傷殺姬炎月、也很是困難.幾個月前的你、更無可能.但剛剛殺死姬炎月的你、狀態卻很好.樓約淡聲道:一定有誰干擾了這
場戰斗、且絕不是那些廢閻羅能做到的——卞城王是誰?
尹觀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反抗有多麼無用、立于混之中、仍做徒勞的開辟:不想放過我也不必找這樣的理由、卞城王不是在兩個月之前、被你們中央天牢的人親手斬殺麼?
卞城王沒這麼簡單.樓約篤定道:你的那些閻羅、已經告訴桑仙壽太多.
既然桑仙壽已經知道那麼多、那就讓他自己去找他自以為可能的人選吧!尹尹觀略顯癲態地笑道:或者你們也可以執意宣稱卞城王未死、然后把這個名頭隨意安在哪個人上、這是你們的傳統一一我看太虛閣員姜就很合適、他不是剛剛得罪了你們嗎?
看來你是沒有誠意了.樓約漠聲道.
天地良心!我誠意—足!尹觀并指朝上:我可以對天發誓!
他又笑起來:或許你需要我幫你偽造一些證據麼?只消付出一點點的代價……怎麼樣、考慮一下吧.放過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刺客、名正言順把你們真正的心腹大患捉拿歸案、洗刷他在天京城給你們留下的恥辱!
跟你已經閑聊夠久了、你在消耗我不多的耐心.樓約的五指慢慢合攏、掌中混也隨之坍塌:另外我想告訴你、姜在天京城留下的并非恥辱、是我中央帝國的寬容和公正.你終究走的是小道、想法過于狹隘——
鏘!
混之外有劍鳴.
劍如驚雷落九天.
便在如此時刻、樓約到一縷說意.他一邊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一邊用力合掌一一但這五指、合不下去.
掌中混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行商打扮的人.他有一張很親和力的臉、他手上撐著一柱子、巨大的古老石柱、撐住了落下的指節.
為他和旁邊的尹觀、留出了一線天.
平等國護道人、錢丑!
尹觀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拔上飛.遍碧如飛蝗鋪開、在這混之中發出嗡嗡的鳴.
錢丑也并無言語、只是抬手一指、懸停了天邊牽引氣機的劍.又彎弓搭箭、一箭向樓約、在這混世界、開辟與現世的連接.
又隨手一握、提出一柄斧子、而后一斧橫劈、以此開天!萬般變化且由我、百種機心莫自勞.這百寶神通、千變萬化、竟如此恰到好.
樓約終于等到了來救尹觀的人、但這答案顯然跟他料想的不同.
并非一真道、也不是卞城王、而是平等國?
他也早知關于錢丑的報、但錢丑的實力顯然也超出他的預計——以此人在南夏公開出手時的表現、怎麼可能潛得進他樓約的掌中乾坤、又撐住他掌心正在坍塌的混?
錢丑此刻并沒有表現出太強的力量、可是對道則的理解—分深邃!
我現在很好奇你的真實份.樓約湮滅一切緒的眼睛就這樣看了過去:錢丑、你現在這張臉下、究竟藏著誰?
但他只看到一面鏡子.
鏡子本什麼都不現、鏡子只反照你給它的一切.鏡子反照的混、隔擋了樓約的視野.
錢丑的聲音道:保持好奇、樓約.它可以證明你還未隨道門一起朽死.
而后天大放——錢丑斧鑿一線天、和尹觀連手破開混、就在這燦爛的天之中、消失了蹤影.
鏡子、斧子、弓箭、撐天石柱、劍……百寶神通擬化的一切、也全都散于無痕.
樓約沒有
這是曲國邊境的一險峯、山風吹來、卷起他的長袍.那下山之兇虎、栩栩如生.虎嘯之山林.好似綿延在云霧.
……
云霧一瞬間就散開了、眼前的山林如此清晰.
姜長呼一口氣、一氣如白虹.
他己經獨自在山林里坐了很久.橫劍在膝、藏住了與聲、闔眸斂意、三界各自演化.一邊修行、一邊等待
他沒有等到雀夢臣、也沒有等到獅安玄.
等到了愁龍渡戰場發生大戰的消息.
愁龍渡是人妖種族戰場里、不多的水上戰場.追究其歷史、還是妖族元熹大帝時期、妖族反攻萬妖之門所留下的湖泊——此原本是一座人族城池、被元熹大帝一擊轟為天坑.
這場載于史冊的驚天地的大戰、轟碎了元氣、崩潰了五行、改變了許多事、也永遠地改變了這里.
天坑為湖泊、也是整個文明盆地里最大的淡水湖泊.
人族后來反攻至此、也并不修改地貌、而是在這片巨大湖泊上、修建了水寨.
所謂煙波浩渺、應龍愁、故名愁龍渡.
盡管對壘的雙方、都沒有龍族.這名字畢竟也這樣傳下來了.
愁龍渡是景國的勢力范圍、由景八甲之妖統帥張扶親自坐鎮.駐扎著一整只景八甲軍隊、其戰略意義可見一斑.
姜是在一個薄霧的清晨得到的消息、他的劍令被送明城丟了回來.
其上只有很簡單的一段話——妖族夜襲愁龍渡、凌晨之時、古難山蟬法緣、神香花海鹿西鳴都已加戰場.燧明城顧不上你這邊了、你自求多福.
落款是呂延度.
荊國神驕大都督呂延度.
姜收起劍令、長而起、拔空便飛.
老爺這是去哪里?白云子驚道.
他在斷壁殘垣間搭了一張吊床、此刻在吊床上一骨碌滾起來、險些摔下去.好在他是個靈活的小胖子、在空中敏捷一翻、平穩落地.
愁龍渡.姜隨口回道.
去愁龍渡干什麼?
自是助戰.
白云子不懂了、拿起小劍把腳下的碎石撥開:景國不是咱們得對家嗎?
姜迎風而行、只道:這里是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