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韞作頓住,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吃閉門羹。
小姑娘生氣也不是沒有過, 但他預這一次恐怕難以哄好了。就比如此刻, 他竟沒什麼底氣去敲門,事棘手得很。
過了會,蕭韞揮退婢:“你們都下去。”
連同正搬東西從正屋出來的那小丫頭, 收到他冷冰冰的眼神, 立馬放下東西不敢了。
清漪院安靜下來, 安靜得只聽見書房里嗚嗚咽咽的哭聲,還有收拾東西的窸窸窣窣。
蕭韞默了默,上前去敲門:“阿圓?”
里頭的人沒吭聲。
他再敲了遍:“阿圓?”
這語氣有點小心翼翼, 還夾雜著幾無措。
里頭還是沒人應聲。
蕭韞推了推,沒推開,門已被閂上。
蕭韞無奈:“阿圓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并非有意騙你, 我只是......”
“這麼些年已經習慣, 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與你說。”
倏地, 門打開,阿圓一臉平靜地站在那里, 也不哭了,可平靜的表象下是無盡的冷漠。
冷漠得令蕭韞心底發慌。
“相信我, 我真不是故意要騙你。”
“不是故意?”阿圓竭力忍著氣:“騙我這麼多年還說不是故意?”
“我只是沒找到合適機會與你說。”
“這麼多年都沒機會嗎?你當我是傻子?”
“是了, ”阿圓冷笑:“你就是當我傻, 前幾日我在你書房瞧見字畫上的印章, 那時候你分明就有機會解釋,可你偏不解釋。”
“還有,我以前問你認不認得景王,你睜著眼睛騙我說不認得。”阿圓聲音涼得毫無溫度:“你還說不是故意?那要如何才是故意?”
想到此,又傷心起來。
一心信任的沈哥哥,居然騙得團團轉。這會兒,卻還輕飄飄地說“不是故意”,他又想當是傻子麼!
這回!再也不要信他!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阿圓作勢要關門,門合上的時候卻被一只手飛快橫住。
關門的力道大,想來那手夾得也不輕。
也不知是蕭韞的苦計還是什麼,他“嘶”地一聲,蹙眉閉眼了許久,仿佛疼得厲害。
可阿圓一點也不想心疼他,拍開他的手,無地把門關上了。
蕭韞:“........”
才一夜沒見,小姑娘就變得鐵石心腸起來。
眼下,門又關上了。
苦計不行,解釋了又不聽。這回,蕭韞是真沒轍了。
他沉默地站在門外,等里頭的人出來。
阿圓關上門后,也有點窘,是進來收拾東西的,但此時已經收拾好,總不能待著不出去。
可才關上門又打開,顯得沒面子,完全不想理他呢。
想了想,坐在椅子上,聽了會外頭的靜,過了許久都安安靜靜的沒音兒。
莫不是走了?
走了就好,現在討厭見到他!
阿圓起走回桌邊,抱起收拾好的東西打算出去,然而才開門就見蕭韞還等在那。
他上依舊是那件玄蟒袍,玉冠烏發,比起平日來,多了些上位者凌厲的氣勢。
也讓阿圓覺得陌生。
抱著東西,目不斜視出門,蕭韞跟在后也沒管,兀自進了臥房把箱子打開,再把書卷裝進去。
正好這會兒蓮蓉也把小軒的字畫抱過來了,進門見到蕭韞還頓了頓腳,但在阿圓吩咐把字畫放進箱子里后,蓮蓉便若無其事干活。
“東西裝好了就全部鎖起來。”阿圓道。
“是。”蓮蓉繼續干活。
“鎖好了,把箱子搬上馬車,我們現在就走。”
“是。”
整個過程,蕭韞被無視得干干凈凈。
等蓮蓉搬箱子出去了,阿圓也準備走,但才抬腳,就被蕭韞拉住了。
“阿圓,”蕭韞溫聲問:“真要搬回去?”
“你看我像說笑嗎?”阿圓甩了甩胳膊,但沒甩開:“放開我!”
“要如何你才不走?”蕭韞問。
“不如何,我以后都不想待這,沈哥哥.....不,景王殿下你也別惦記了,咱們以后橋歸橋路歸路。”
聽這話,蕭韞的心沉了沉。
“你真要與我分開?”
“自然是比真金白銀還真!”
“你就不想......就不想要我了?”
瞧瞧這說的什麼話,堂堂景王殿下真是把臉皮都丟到城角旮旯去了,若是陳瑜或旁的人在這,保準要笑他十年八年。
不過也正是因著沒其他人,蕭韞也才說得出口,這語氣很是有裝可憐的嫌疑。
但此時阿圓冷著一子心,無于衷,任他如何也不想原諒。
見他還拉拉扯扯沒放開,阿圓使勁拍打:“你這是做什麼?我說的話你沒聽明白?”
“阿圓。”蕭韞頭疼得很,朝堂大事都沒這麼頭疼。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蕭韞有種預,若就此讓歸家了,那恐怕就難哄回來了。
可眼下又不知該怎麼辦,小姑娘油鹽不進,頭一回知道骨子里這麼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