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的大表姐前年與吏部侍郎李家二公子了親,如今已育有一子。李二公子也爭氣,今年春闈考了進士第七十二名,家里給他謀了個縣令的職,再過半月就要攜家帶口上任。
大表姐這一去就是千里,再見面也不知是何時。阿圓前日就收到了母親的口信,說休沐帶去探探,就當送別。
蕭韞卻是蹙眉:“你表姐夫離京,你去探做什麼?”
“......還有我大表姐呢,我的小外甥也要探啊。”
默了會,蕭韞只得點頭:“知道了,早去早回。”
什麼早去早回,是打算回去待一整天來著。
阿圓腹誹,不經意抬眼瞧見蕭韞從袖中掏出張帕子來。
約瞧見帕子有些眼,帕子上紛紛的繡花似乎在哪里見過。
仔細一想,可不就是以前繡的那朵花?
這帕子都是兩年前繡的了,竟不想兩年過去沈哥哥還用著。
一邊為沈哥哥終于知道儉省而欣,又一邊對他這舉有些.......心里那種奇怪的覺又來了。
倏地,想起那天他喝紅糖水吃口脂的事,莫名地,阿圓臉頰有些燙。
別過眼,竟有點不敢看蕭韞。
.
許是春闈已過,蕭韞變得閑起來。也不知是不是阿圓的錯覺,他這一閑就有點黏著。
比如這日,早上明明才一起吃過早飯呢,酉時下學他又來接了。
阿圓拉開車門,就見蕭韞坐在里頭,慢條斯理地看書。
“沈哥哥今日不忙?”
“不忙,一會帶你去酒樓吃飯。”他說。
“哦。”阿圓點頭:“不過我得繞道去一趟永綏街。”
“去那做什麼?”
“我前些日在那里打了副頭面,今日去取。”
“我妝奩里的首飾都是以前的了,”阿圓說:“我想買一副新的,屆時好去吃婧兒姐姐的酒席。”
“那為何去永綏街,我聽說錦翠閣的首飾是京城最好的,不若去錦翠閣。”
阿圓嘀咕:“可錦翠閣的東西輒好幾十兩,太貴了。”
存的銀錢可不夠。
“我送你就是。”蕭韞頭一回為人花錢,他還期待,說:“看中什麼只管買。”
“沈哥哥的銀錢莫不是大風刮來的?”阿圓撇不贊同:“沈哥哥可知前段時日幫你打理鋪子,我有多辛苦?”
“為了不讓你虧損,我連做夢都在撥算盤珠子,撥得我次日腦殼疼。”
“我算過了,鋪子每日進項數額雖大,可支出也不小,這樣一加一減,盈利并不算多,日積夜累才能積攢下銀錢。”
“可你說花就花,平日大手大腳的,這些鋪子每月的盈利都還不夠你花銷,難怪你年紀輕輕欠了這麼多債,還總是還不清。”
“........”
他只說了一句,就說這麼多。
還沒完:“沈哥哥有銀子就省著些花吧,別以為現在有差事了就能有恃無恐,哪天你要是保不住飯碗了,還得去給人做文章。”
“再說了,戴首飾好看就行,我又不攀比富貴,我自個兒是什麼樣的份我清楚,去攀比那些貴們做什麼?為了那些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活得累不累啊?”
“......說完了?”蕭韞問。
“那沈哥哥可聽明白了?”
“.......”
.
兩人乘馬車繞去永綏街的首飾鋪子,阿圓以前經常來這買東西,這邊地段不算繁華,但極其熱鬧。酒樓、茶樓、綢緞莊以及干貨鋪子皆有,而且所賣的東西價廉,許多富貴人家也喜歡來這買東西。
馬車到之后,蕭韞瞧了瞧四周,指著首飾鋪子對面的酒樓說:“我就不陪你進去了,我去那等你。”
科舉舞弊案落幕沒多久,如今景王這個份實在太打眼,蕭韞怎麼著也得注意些。
阿圓也正有此意,首飾鋪子都是眷,他一個男的進去不大合適。
“沈哥哥去吧,”說:“我一會買好了就過來找你。”
說完,帶著婢進門。
蕭韞讓車夫把馬車停在酒樓門口,然后上了二樓的雅間,雅間窗戶正好對著街道,瞧出去可看見對面首飾鋪子的況。
此時,他就坐在窗邊,邊飲茶,邊看鋪子大堂中的那個小影。
怎麼看都怎麼覺得好看。
首飾鋪子里有許多子,可旁人長什麼樣的他不清楚,眼里只剩那穿著湘妃襦的小姑娘。
站在堂中央,正低頭瞧柜子里擺放的東西,一會兒拿這件瞧一眼,一會兒又拿另一件看了看。
跟挑零的模樣相似,興致得很。
蕭韞不勾。
瞧著瞧著,這時旁邊雅間的談話聲傳過來。
“難怪這酒樓的生意不錯,你看,從這瞧出去,皆景。”
“遠山嵐,近憑欄。若是稍稍垂眼,還可見人照面,如仙人攬月。”
“常兄果真風雅。”
讀書人嘛,說話文縐縐,但風流也是真風流。
瞧見對面鋪子里的姑娘,便難免要點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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