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哪怕雨下個不停，也涼不到哪里去，可抓著他的那只手卻冷得駭人。

賀清宵心頭一：“怎麼了？”

“洪水要來了，大家快撤離！”辛柚下驚恐，冷靜道。

這話毫無據，卻不擔心拉著的男人會質疑。這是他們長久相下來，自然而然生出的信任。

果然賀清宵聽了這話立刻吩咐下去：“組織村民撤離！”

趙知縣沒反應過來：“下河村的人不是轉移到上河村了？”

“上河村很快會被洪水淹沒。趙知縣，不要耽誤時間了，快讓大家撤離！”事態急，辛柚只能直接把后果說出來。

“洪水？哪來的洪水啊？”不村民四張，覺得離奇。

趙知縣才被辛柚救過，哪怕的話聽著很離譜，卻也認真思索起來。

難不這一段的白江會決堤？

可這些日子他安排了人每日去巡視，早晚各一次，直到今日反饋的況還是好的。

再說就算有決堤的可能，辛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趙知縣，賀某知道你心有疑慮。但事關兩村人的安危，寧可信其有不是嗎？”賀清宵很清楚，想要在短時間順利轉移這些村民必須有趙知縣出面。

趙知縣心頭一凜。

賀大人這話不錯，關系這麼多條人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堂堂錦麟衛鎮使都這麼想，他為此地父母，有什麼猶豫的？

便是最后無事發生，大不了被百姓背后罵幾句。

趙知縣有了決定后，立刻安排下去。

急促的鑼聲響起，那些原本待在屋子里的村民也陸陸續續出來了。聽說要撤離，很多村民不想走。

“家里那麼多東西呢，丟了怎麼辦？”

“就是啊，好好的家不住，去哪兒呢？”

說這話的以上河村的村民居多，上河村里長虎著臉吼：“沒聽縣老爺發話嗎，洪水要來了！”

“不是縣老爺說的，是那位小公子說的。這種話怎麼能當真呢？”不人小聲反駁。

才出來的村民問：“哪位小公子啊？”

“喏，就是縣老爺邊那位穿白袍的。”

“呀，還是個孩子呢，說的話哪能當真啊。”

“就是！”

上河村里長氣得大罵：“誰要是不走，明年開春不許借耕牛！”

盡管不不愿，大部分村民還是在衙役組織下撤離了。剩下的人雖是小部分，也有幾十人。

“你們真不走？”里長黑著臉問。

“里長，你帶著大伙兒跟縣老爺走就是了，我們留下看家。”說這話的人笑嘻嘻的。

“隨你們吧。”里長也不想說了。

他其實也不信那位辛公子的話，不過是給縣老爺面子而已。縣老爺看到他盡力了就行了，回頭還不是要折騰著回村。

下河村的人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們本來就是來投奔的，縣老爺說城里有地方安置，那去城里也行，就是麻煩點。

“大人，還有幾十個村民死活不走。”黃誠來報。

賀清宵看辛柚一眼。

辛柚微微抿，沒有說話。

對于擁有的特殊能力，一直以來都是盡力而為，然后尊重他人命運。

該說的說了，該勸的勸了，勸不那只能說注定如此。

賀清宵卻以為的一言不發是擔憂，冷聲吩咐下去：“告訴他們，不走的統統關進大牢。”

這種時候拖延不得，要想這些人老實跟著走，手段必須強。

錦麟衛做這些就太練了。

黃誠把刀一，面無表冷喝：“都聽著，不走的全都抓起來送去縣衙大牢！”

趙知縣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看向賀清宵的眼神十分復雜。

他都忘了，這位賀大人可是錦麟衛。

民怕，更怕拿刀對著百姓的。那幾十個死活不走的村民面對寒閃閃的長刀，老老實實跟上了隊伍。

辛柚走在賀清宵邊，輕聲問：“要是沒有洪水，賀大人不怕傳出惡名嗎？”

“你從不會無的放矢。”

沉默了一瞬，賀清宵又道：“有惡名也無妨。”

很普通的一句話，甚至聽不出什麼緒，辛柚卻覺心被刺了一下。

有一點點疼，更多是說不清的滋味。

想，要是娘親沒有出事，在四游歷時與賀大人相識就好了。

雨下個不停，路面泥濘難行，隨著小聲抱怨的村民越來越多，這支龐大的隊伍也離村子越來越遠了。

“你們快看！”人群中，不知誰大喊一聲。

這聲破了音的高喊帶著恐慌，聽到的人紛紛扭頭。

遠遠的，他們村子的方向洪水滾滾而來，席卷一切。

天地間，雨傾倒而下，與洪水匯在一起掀起巨浪。

一個村民一，撲通跪下去：“淹了，都被淹了！”

里長沖過去給了他一腳，氣急敗壞罵：“這時候還想這些，還不趕跑！”

那洪水奔向的方向與大家撤離的方向不同，人們看似安全，可天災哪兒說得準，自是跑得越遠越好。

“去那邊！”

辛柚這些有手的人沒有跑在最前面。

兩個村子的老老小小有不，他們看到要跌倒的，跑不的，就會幫一把。

“娘，我跑不了——”一個七八歲的跌倒在地，哭喊著。

辛柚下意識去，神驟變：“落石！”

不知是雨水的不斷沖刷，還是積水的滲，山頂一塊大石掉落，翻滾著向這邊落下。

“快避開！”賀清宵喝了一聲，抱起往一旁閃躲。

大石重重砸到剛剛停留的地方，彈了一下繼續往下滾。

一片驚恐的聲中，辛柚的視線還在賀清宵與那里。

明明二人安全了，可眼前卻驟然出現一幅畫面。

賀清宵墜落的畫面。

“賀大人——”張口想提醒他危險還沒結束，卻聽到細微的咔嚓聲，隨后一沉墜落下去。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仰面是無邊的雨，在因為錯愕而睜大的眸子里，那道悉的影毫不猶豫縱躍下，向追來。

原來，是先墜落的。

失去意識之前，辛柚在賀清宵那里看到的畫面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