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軒。

孟瑾瑤回到葳蕤軒時，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但不怎麼想吃飯，飯菜等會兒直接賞給幾個丫鬟分了吃，讓廚房做粥，故而要再等久一些才能吃上，先吃兩塊點心墊墊肚子。

清秋進屋，看到坐在窗邊的貴妃椅上，一只手搭在窗臺上，下抵著手背，怔怔地仰那碧空萬頃，雙眼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清秋向走過去，關切地問：“夫人，您怎麼了？”

聞聲，孟瑾瑤回過神來，雙眼逐漸恢復清明，抿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一些事。”

清秋將信將疑，但主子不想說，也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好奇地問：“夫人，您平時也不喜歡管這等閑事，今日怎麼就管了？”

孟瑾瑤淡淡道：“估計是曾經淋過雨，能同吧。”

清秋聽了，瞬時了然。

夫人是曾經淋過雨，所以想給別人撐傘。

顧萱宜和顧萱靈，那不就是們主子和孟瑾玉的翻版？

顧萱宜跟孟瑾玉一樣的，幸好們主子沒跟顧萱靈那樣弱可欺，不然下場比顧萱靈慘不知多倍，顧萱靈比們家主子運氣好，有個可以維護的嫡母。

而們主子呢？

孟老夫人從主子出生開始，就不喜歡主子，認定主子是災星降世，針對主子，聽說曾經一度想將主子這顆災星送走，以求保家族平安，幸好老侯爺攔著。

所以每當孟瑾玉欺凌們家主子，孟老夫人都是不問青紅皂白，只聽孟瑾玉的話，直接一錘定音說是主子的錯，要懲治這個頑劣不堪的孫，不然日后嫁到顧家還如此，顧家會說孟家教無方。

而孫氏總是懂得如何看似為主子說，實際上將主子推火坑，讓老夫人狠狠責罰，借刀殺人，還落了個慈母的好名聲。

這些年主子被孟老夫人打過、罵過，罰抄過家規，罰過足，甚至曾在冰天雪地的寒冬里，被孟老夫人罰跪在榮福堂的院子門口。

原本只是跪一個時辰的，因為孫氏的一句話，再次挑起孟老夫人的怒火，直接跪了一整天，直到主子暈死過去，丫鬟發現不對勁了，才去稟告孟老夫人。

因此，孟老夫人這才想起們家主子還跪在外面，怕得了死孫的名聲，且主子跟顧家還是有婚約的，死了的話，婚約也就沒了，連忙讓大夫去為主子診治。

主子發起高熱，燒了三天三夜才退熱，撿回一條命，還養了幾個月才好，但邪寒，也落下了永久的病，到了冬天就會犯老病，那滋味只有當事人才知道有多難。

如果老侯爺再多活十年該多好啊，這樣能護著主子，直到主子出嫁，到了夫家就不用待了。

這些年的糟心事兒，真是數都數不盡，無論是們主子，還是二公子，但二公子因為沒有像主子那樣老夫人厭棄，過得比主子好許多。

孟瑾瑤見紅了眼眶，流下兩行清淚，被嚇了一跳，這丫鬟素來穩重，緒不易外的，忙問：“清秋，怎麼哭了？”

清秋慌忙了臉頰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將眼淚回去：“奴婢沒事，夫人是個有福氣的，以后也會好好的。”

孟瑾瑤含笑說：“我肯定會好好的，以后還得給你和凝冬都尋個如意郎君，送你們出嫁。”

清秋忙不迭地搖頭：“奴婢不想嫁人，想一輩子留在夫人邊。”

孟瑾瑤聽了，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溫聲說：“傻姑娘，可千萬別這麼想，沒有誰能讓你蹉跎一生，遇上合心意的好郎君就可以考慮婚事了，我是侯夫人，這個份怎麼也能替你撐腰，讓夫家人不敢欺負你半分的。”

清秋回道：“夫人，奴婢并不覺得留在您邊是蹉跎一生，不瞞您說，奴婢前兩年已經打定主意不想嫁人了。”

孟瑾瑤愕然，甚是費解：“為何？”

“奴婢對嫁人其實沒什麼興趣，只想留在您邊侍候。”清秋說著，勾起一抹淺笑，“嫁人也沒什麼好的，要侍奉公婆，照顧一家老小，哪有留在您邊自在？”

孟瑾瑤愣住，旋即回道：“只要遇上對的人，其實嫁人也好的，不過此事不著急，日后你若是遇上了就嫁，遇不上就留下陪我吧。”

清秋點頭：“奴婢都聽夫人的。”

孟瑾瑤微微搖頭，語重心長道：“人生大事，可別都聽我的，那是你的人生，你得自己用心去，就算我覺得某個郎君很好，會適合你，但我終究不是你，這就跟鞋子合不合腳自己知道是一個道理的。”

清秋再次點頭：“奴婢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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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堂。

今天鬧了這麼一出，顧老夫人那邊也收到了消息，直接氣得沒心吃午飯，隨便吃了點就讓丫鬟撤下去。

馮嬤嬤見狀，聲安道：“老夫人，您別氣，氣壞了子可不值得，隨便他們折騰去吧。”

“怎麼可能不氣？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顧老夫人眉頭深鎖，臉難看得，沉聲道：“張氏把兒教育這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子，好好的孩子都給毀了。真是娶錯媳婦禍害子孫，早知如此就不該順了老大的意，同意他娶張氏，娶回來就小作不斷，那些事我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馮嬤嬤默然，其實老夫人當年給大爺了個好姑娘，雖然是六品小的嫡，門第不高，但是子溫和良善、端莊得，是個賢妻良母，事實證明老夫人眼不錯，現在那個姑娘嫁人后相夫教子、孝順長輩，得丈夫與公婆喜，教出來的孩子也非常優秀，去年十六歲就進士及第。

馮嬤嬤暗自輕嘆，勸說道：“老夫人，事已定局，再如何生氣也改變不了了，您可要放寬心。”

顧老夫人深吸一口氣，下心底的怒意，道：“你讓人去把張氏給我請過來。”

聞言，馮嬤嬤忙阻止：“老夫人，不可啊！大夫人已經懲治了大姑娘，您若是再手，責備大夫人教無方，沒準兒會對您心生怨懟。”

“誰說我要責備了？”顧老夫人神怪異地嗔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責備做什麼？我就算責備，也不會改的，孩子也已經這樣了，我罵也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