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離開他……
他想起一些遙遠而模糊的畫面——
畫面里,父皇抱著母后的痛哭著。
高高在上、殺伐果斷的一國之君,哭得那樣狼狽,那樣的不堪。
后來,父皇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他,朝他招了招手,抱著他說,“你母后拋下我們父子倆了,父皇沒用,要離開,父皇留不住……”
在他的記憶里,父皇深著母后,完全放下帝王的份,及其所能的對母后好。
可母后待父皇總是不冷不熱的,似乎從來沒對父皇笑過。
他那時年,疑不解的去問蘭嬤嬤,蘭嬤嬤只道,“大人的是很復雜的,待殿下長大了,或許就知道了。”
之事,的確復雜。
比如此時,他越是在意,越是患得患失。
夜更深了,裴延擁著懷中綿的子,擰著眉頭睡去。
………
消息沒長,卻傳的比什麼都快。不過一夜的功夫,穆王世子被押大牢的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街頭巷尾的百姓都議論紛紛:
“太好了,這欺男霸的惡世子總算是得到報應了!”
“是啊,善惡終有報,這回太子來咱們,替咱們除了這一惡人,真是大快人心!”
“我二姨隔壁鄰居家的三嫂子就在穆王府當差,聽說昨日是太子妃先站出來主持公道,這才把事捅了出來,若是太子妃沒出面,這二十多條人命還不知道要在穆王府的井里捂多久呢!”
“竟然是太子妃?那這太子妃可真是不錯啊,能替咱們老百姓打抱不平!”
“對啊,這要換做旁人,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了!之前小世子當街打死三里橋下的一個小菜販,那菜販一家老小不是跑去府告狀嗎?那些當的管都不管,直接將那一家子孤兒寡母轟了出去,唉,聽說那家人后來可慘了,家里沒了支柱,那家的小兒子病的沒錢治,活活病死了……”
“唉,民不與斗,這回要不是太子與太子妃撞見,這穆王府不知還要橫行霸道多久呢!”
“有這樣的太子和太子妃,真是咱們百姓的福氣。不過我聽聞太子的子好像不大好,嗨,希老天爺開開眼,好好保佑咱們這位太子!”
外面流言沸沸揚揚,穆王府里卻是一片死寂。
穆王妃悠悠轉醒后,得知世子已經被押牢中,險些又要暈過去。
旁的婆子趕掐人中,替順氣,才緩過神來,也顧不上好好梳妝,隨意梳洗一番,便跑去找穆王爺。
穆王爺這邊剛從大牢回來,一杯熱茶還沒喝上一口,就見憔悴的穆王妃匆匆跑來。
他眉頭皺了起來,有幾分不耐煩道,“你不好好在屋里休息,跑出來作甚?”
穆王妃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眸中蓄滿眼淚,“王爺,現在該怎麼辦啊,軒兒可是我們的兒子,你可不能坐視不管,任由他被作踐欺辱啊!”
穆王爺深深吸了口氣,朝管家道,“你先出去,把門關上。”
管家應諾,退下。
屋只剩下夫婦兩人,裊裊青煙從形香爐中緩緩飄出。
穆王爺沉沉道,“這件事,未免太巧了些。”
穆王妃泣的作一停。
“那個夏桑,早不報仇,晚不報仇,偏偏在你邀請太子妃來府中時,傷了軒兒,將事鬧得這麼大……還有太子,他昨日來得也太巧了……”
穆王爺冷聲道,“我昨夜想了許久,今早出門調查,發現這個夏桑也是疑點頗多。軒兒是從煙翠樓把帶出來的,可這夏桑不是記錄在案的子,而是一個才煙翠樓三天的打雜丫鬟;而且,是如何知道后院枯井的事,又是誰告訴,的姐姐被丟了那枯井……”
穆王妃眼睛倏然睜大,“王爺,你的意思是,咱們府中有鬼。”
穆王爺哼道,“只怕這件事不單單是鬼這麼簡單。”
穆王妃驚愕的思考一番,過了半晌,慌張的問,“難道是太子發現了什麼?他知道我們要對太子妃下手?”
穆王爺臉鐵青,抿不語。
片刻后,他沉聲道,“你也別太慌神,我昨夜給長安那邊寫了封信……就算太子要法辦軒兒,也得刑部與陛下再三復核,有周家在長安打點……起碼能保住軒兒一條命。”
穆王妃一怔,都被咬的失去了,兀自喃喃道,“保住一條命,一條命……”
仰頭看向穆王爺,目復雜,“王爺,若保住了命,軒兒以后還能當這個世子麼。”
穆王爺角一,瞇著眼睛盯著,“一個廢人,如何再當世子。”
穆王妃渾仿佛凝固一般。
雖然早就猜到會是怎麼個回答,但親口聽到他說出來,卻還是忍不住心寒。
也不知道是如何離開書房的。
看著屋外明亮的線,穆王妃緩緩抬起頭,麻木的眼珠子轉了轉,一陣強烈的恨意涌上心頭。
了拳頭,咬牙,“太子,太子妃……”
他們毀了的兒子,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第53章
陶緹睡得中午才醒,等起床一問,才知道裴延臨走前吩咐,燃了些安神香讓睡得更安穩。
至于裴延,他像往常一樣,早已與東宮員們一起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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