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被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中午，來接的人是周衍正。

這算是第二次來這種地方，每一次出來都像生生了層皮。

見到的那一刻，下意識地瞇起眼睛，正午灼熱的強刺痛了的眼，眼前發白一時間像是什麽也看不清。

過了有很久，溫淺才緩過這一陣短暫的失明，眼前重新又漸漸恢複明朗。

也不讓人扶，包括周衍正。

這一段路走了很長時間。

周衍正把送回了先前的那間別墅，客廳裏麵早就已經打掃幹淨，再看不到之前留下的腥。

可就不知為什麽，溫淺隻要抬起自己的手，仿佛依舊還能看的清清楚楚，手上沾著他的……

從周衍正把接回來這一路上都沒有說任何一個字，也沒有去問一句關於霍聿深的事，亦不知，他是生是死。

“太太，這幾天您先住在這裏吧，等過幾天我再把你送青城。”周衍正看了眼周圍，看著恍惚的視線，語氣有些無奈。

這間別墅裏有不保鏢看著，應該是再出不了什麽大問題，先前發生的那一幕讓很多人都是曆曆在目，甚至難以相信。

誰能相信平時看上去弱的太太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溫淺還是沒說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指地絞在一起，誰也猜不到心裏在想著些什麽。

周衍正對此況一無辦法。

他試圖想要對再說些什麽，但話到了邊又似是全然說不出來，他一個外人，本就不該管主家人的事，這時候更是覺得能說得上什麽呢？

周衍正離開，留在這別墅裏照顧的人變了許青。

許青在霍聿深邊做事很多年，也深知那個男人的脾，若不是真的被他在乎的人，就衝著做的那些事，早就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了。

而對於溫淺，到底是不一樣的。

溫淺在那裏麵待了整整三天，不了這麽狼狽的自己，在浴室裏洗了個澡出來可連頭發也沒有幹站上床就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管是上還是心理上，從未有過的疲憊。

又一次做了噩夢，是那年初雪消融的時節，霍家老宅裏發生的那件事。在最深的夜裏，拚命的去推開在上的人，哭著喊著想要求救，可沒有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也阻止不了這一切罪惡的發生。

那時的用盡全力在男人手掌上咬下一口，裏嚐到了滿是腥味道。

在深夜裏看不清楚那人是誰，可畫麵一轉，那人的臉漸漸清晰，是霍聿深……

溫淺醒了過來，渾大汗淋漓。

說，如果他們兩人一起死了，他一定是下地獄，和他絕對不會是同路。

許青敲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溫淺聽到聲音出神的看著房門的方向，啞著嗓子說：“進來。”

壁鍾上的時間已經指向晚上九點。

“你睡很久了，起來吃點東西吧。”許青是個細致的人，不該提起的不會提，說話時的聲音和平靜，讓溫淺有種錯覺，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還是和以前是一模一樣的。

溫淺點了點頭掀開被子下床，腳下的步子有些虛浮，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滿桌子的晚餐都是偏向清淡，然而隻是用小勺子攪著碗裏的清粥，一直到放涼也沒有吃幾口。

許青在一旁看著，知道這時候估計不管怎麽勸都不會有用。

猶豫片刻之後，許青才對溫淺輕聲說：“太太，先生沒事，您不用自責。”

聞言，溫淺沉寂的眸有片刻的凝滯，可麵上的神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曾發生變化。

對說的這句話恍若未覺。

許青猶豫了須臾又問：“如果願意的話，我帶您去看他。”

“不，我不去。”溫淺立刻搖頭，語氣堅定而又絕然。

許青見此也就沒再說什麽。

這滿桌子的晚餐，仿若紋未。

深夜裏，又在衛生間裏把胃裏的東西吐得一幹二淨，明明已經什麽都沒有卻依舊忍不過這一陣陣的惡心。

人長期於神狀態極其繃的環境裏總會憤懣積怨，而這個地方對來說，太抑。

在朝霍聿深開出那一槍的時候，或許就是打定了主意想和他同歸於盡，就隻是瞬間的念頭，如同魔鬼一般，而就是這樣做了。

若要問後悔與否，不知道。

溫淺的手臂撐在盥洗臺上，失神的看著鏡子裏麵自己，目漸漸渙散。

把水龍頭擰開到最大，用冰涼的水反複衝洗著自己的右手，可是不管怎麽洗，都覺得這隻手不幹淨。就連同著上也仿佛還能嗅到那一陣腥味，臆之間的惡心才消下去又漸漸泛起，自我厭棄。

溫淺生了場病。

從第二天開始，連著高燒了幾天，連著三天之後才發現是肺炎直接住院。

短短輸的幾天之又急速瘦下了很多，且還是反複不得見好。

溫淺見到霍聿深的那天正好是連日來的大雨之後的第一次放晴，家庭醫生才給輸完，即使是在這個時節，也覺得上發冷。

想過很多種兩人見麵的方式，也想過他或許會對說難聽的話，或者用在乎的誰來威脅，可是他沒有。

霍聿深的緒明顯不佳，他把手掌在額前，可就是這個作讓害怕的往後了。

細微的一個作，卻把對他的緒表達的淋漓盡致。

甚至不願他再。

依舊是低燒。

他明顯有話想說，可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扯過一旁的薄被子便躺下，隻留給他一個後背。

背對著他閉著眼睛，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死寂抑。

男人站在後，垂下的手指攥拳，手臂上青筋盡顯。

難以言說的無力。

溫淺這一場病來勢洶洶，並且反反複複的一直不好，霍聿深聽著夜裏的抑的咳嗽聲便忍不住怒從中來，他手攬過的子，“你到底要氣到什麽時候？”

一言不發揮開他的手，他順勢抓住的手腕，的手指一片冰涼。

注定這個晚上誰心裏都不好。

幾天之後許青言語間帶著擔憂對霍聿深說：“太太這明顯是自己氣出來的病，心裏有坎兒堵著過不去。”

長期焦慮憂思最傷肺，尤其是這種心思的人，自己不放過自己，更是好不得。

終有一天，霍聿深在洗澡的時候走進浴室裏，才發覺整個浴室裏沒有半溫度，花灑裏出來的水是冷的。

而就全赤.著站在花灑下，一的瑩白的在燈的映襯下顯出病態的蒼白來，就這樣看著他闖進來，目不溫不淡。

霍聿深氣急敗壞地關了水，用浴巾把裹，他抱著走出浴室，這整個過程中都一聲不吭，也沒有任何反抗。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想讓你媽看到你現在這樣子？”

這是最近以來他第一次對說了重話，他將進的大床裏，手掌在後迫著不得不直視著他。

不提母親還好，一提起來溫淺就忍不住眼眶泛紅。

“你沒資格提我媽媽。”的聲音低啞，也是連日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說別的還好，就不能聽到他說任何關於陸芷的隻言片語，因為他不配。

暖的燈下，男人深邃的眸子帶著灼灼之，他抵著的額頭，聲線沉冷：“溫淺，我有很多時間可以和你耗，不該留的念頭趁早不要有。”

那天午後，溫淺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了夏之後的很強烈明，灼熱，仿佛一手就可以到這溫度，對來說好似很久已經不曾見到。

在半夢半醒的迷迷糊糊之間，似是聽到了有人走進房間的腳步聲。

不用想也知道是霍聿深，最近聽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腳步聲，沉穩卻有時帶著些許急切。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朝他開了一槍，到現在卻回頭變了他對百般縱容。

溫淺自嘲的想著，過一次騙，便不會再被騙第二次。

聽著他走近，依舊打算閉著眼睛不理他，而他卻在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