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和榮竟何能有什麽關係？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不。

“也沒說什麽，榮醫生準備回去，我正好出來送送他。”溫淺麵不改的回答他，不能否認的是心裏有幾分慌張，同時卻又不想讓霍聿深看到眼底的這些緒。

五年前的那件事，溫淺希知道的人越越好，隻要想起，就都是在從未痊愈的傷口上再次刀，就算不甘，就算怨恨，那也已經是木已舟的往事。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不要記得好。

榮竟何在一旁說道：“承之，正好我也回去了。小六今天還算乖的，也沒鬧什麽脾氣，不過小孩子也就這樣，你也不用真的對他太嚴格了。”

霍聿深淡淡的應了一聲，送走榮竟何後，他重新將視線落在溫淺上。

高大的凰木下，空氣中帶著秋後枝葉獨特的清冽氣息。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也就僅僅隔著那麽十步的距離。

可就是這樣的十步，又好似隔著千山萬水。

霍聿深向走來，那雙沉沉的黑眸之中靜水微瀾，薄涼的輕掀，道：“最好不要有事瞞著我。”

溫淺就覺得這男人的脾氣真是晴不定，可轉念一想，也不是第一次見識過，跟在他邊的時間也不算短，早晚也要習慣這樣。

抿了抿瓣，而後說：“我和這位榮醫生是真的沒關係，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你的朋友不是嗎？”

“我沒說這個。”他神不變，隻是語氣冷了幾分。

“哦，那就真的沒事了。”溫淺隨意地說著，實則剛剛那句話也是想要岔開話題隨口一說，也沒指在他這裏得到什麽好語氣。

而霍聿深睨著若有思量的神，眸更沉了幾分。張口似要解釋，可不出三秒，他徑直從邊走過，什麽也沒說轉便走。

倘若溫淺注意看，定能發現此時的霍聿深神上仿佛有種被人拆穿心事的些許狼狽，隻是他掩飾的極好，沒人看得出來罷了。

溫淺著他遠去的背影，不免在心裏歎了口氣，應該是不會再追究什麽了吧？

沿著卵石路慢慢踱著步子，滿腹的心事都是在想著方才榮竟何說的話，五年前的那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但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宋修頤那個瘋子會知道？

溫淺將手心著小腹，到現在依舊是一片平坦，可清清楚楚地知道在肚子裏有一個與骨相連的生命存在，和五年前是截然不同的一種。

那時的，仍做霍如願之時，經曆過那件噩夢般的事後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恢複過來，不再是整夜的做噩夢不敢睡，也漸漸地願意講那件事忘。

隻因那夜之後，幾乎所有人包括最尊敬的爺爺都對說，讓忘了那件事，不要想也不要念著，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聽了，也努力在忘記。

可真當快要走出來之時，現實又給了沉重的一次打擊，在那年紀，是完全承不了的事。

直到後來，因為一次力不支的暈倒，才被發現早已懷孕五個月。

那時候的霍如願，那段日子對來說，是黑的，暗無天日，仿佛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似的。

從被人糟蹋，到接並且忘，而後懷孕，而後一直到生下孩子……

溫淺收回思緒，看著燈火通明的別墅正廳，低聲輕喃：“霍聿深，為什麽偏偏是你？”

五年前，五年後，栽在同一個男人手裏。

……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有溫淺最不想理會的人，也有最想要靠近的人。

小六被關在書房裏罰站，而溫淺就一直等在外麵。

也不去找霍聿深，就以這種方式陪著那孩子。

管家本就心疼這小爺，經過書房時把水杯放在溫淺手裏，說道：“你進去看看小爺，其實先生也不是心想要罰他的，你說兩句好話應該也就沒事了。”

溫淺點了點頭，道聲謝，拿著水杯走進書房。

向霍聿深說好話？

可不去。

霍小六站在牆角滿頭是汗，溫淺走到他麵前，用帕子拭去他額頭上的汗，盡量放了聲音問：“也不知道你究竟怎麽得罪他了，讓他一直這麽對你。”

小六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他主接過溫淺手裏的水杯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杯，隨後衝抱怨般地說著說：“姐姐，我就說不願意去上學而已，誰知道他不允許……”

溫淺想起來，霍聿深是替他找好了兒園，今天應該是帶他去報名。

或許是因為許書的那一通電話才讓他中途回來，所以才會有榮竟何過去把小六帶回來的事。

溫淺他的腦袋，“為什麽不願意去上學？”

“家裏有老師，我不想出去……”小六的聲音變低，近乎自言自語。

畢竟這孩子怎麽說也是霍家長孫，錦城那邊自然是相當重視的，這種教育方式溫淺不做評價，隻是若是這孩子在邊，就更希他能像個普通同齡的孩子那樣，學習長。

“小六，你想要和爸爸住在一起，還是想要和姑姑還有住一起？”溫淺邊帶著的笑，眼底盡是寵溺之。

霍小六猶豫地想了想，最後還是弱弱的說道：“想和爸爸住在一起。”

聞言，溫淺在心底微微歎息，這緣關係或許真的有奇妙之，就像榮竟何說的那樣，明明這一家人裏麵，對小六最不好的就是霍聿深，可小六最依賴的卻還是霍聿深。

“為什麽？姑姑還有對你不好嗎？”又問。

“當然好啦。”

“那為什麽還是這麽想和爸爸住在一起？”溫淺不是故意的挑撥離間，隻是真的想聽聽小孩子的想法。

這個問題或許是太為難他了，沉默了好久他才扁了扁說道：“因為他是爸爸呀。”

溫淺沒再說話，隻是他的腦袋，這個問題哪有什麽為什麽？就像小六說的這樣，因為他是爸爸……

而後溫淺笑笑說：“既然要和爸爸住在一起，那就要聽話了，他希你去和小朋友們一起念書上學聽老師的話，那你就要爭取做到，聽到了嗎？”

書房的門敞開著，溫淺的聲細語傳到了門外霍聿深的耳中，他站定腳步沒有再往前走，視線落在書房裏那一大一小的影上，心生異樣。

霍聿深從來不相信有人會真心實意對非自己親生的孩子好，一直以來，他就認為溫淺是在裝模做樣，可現在想想，能夠裝到這個樣子，或許也是見了。

他最終沒走近書房，低聲同管家吩咐了幾句就又轉離開。

後來，小六靠著溫淺睡了個沉沉的午覺，就窩在書房裏的沙發上，兩人相擁而眠的樣子，再加上那細看竟有幾分相似的麵容，讓人都不忍打擾。

溫淺因為懷孕的緣故自然睡的很沉，一覺醒來已是日暮時分。

上蓋著一條毯子，也不知是何人所為。

直到下樓的時候，才看到霍聿深和小六已經都在客廳裏，隻不過一個人在看雜誌，一個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裏的畫片看。

小六看到下來也不管正在看的畫片，走到麵前，小手拽著讓一同在沙發上坐下，嬉笑著說：“姐姐你可真能睡。”

溫淺臉一紅，手了他的臉頰，輕聲說：“因為姐姐肚子裏有個小寶寶，因為小寶寶太小，所以才會多睡覺呢。”

聽到這話，小六好奇地看著溫淺的肚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寫滿了驚奇。

他出手想要溫淺的肚子，卻又不知道會不會傷害到裏麵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這出去的手就看看停在了半空中，“姐姐，那你肚子裏的這個是弟弟還是妹妹？”

溫淺失笑，不過當然小孩子懂什麽輩分？

握著他的小手在自己肚子上，放低了聲音聲問：“小六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都喜歡。”小男孩爽快的說著，想了想又道：“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應該都小七。”

起先溫淺還沒反應過來，緩了兩三秒後才明白，他小六，那豈不是再多一個孩子出來就應該小七？

摟了摟小六的子，在他耳邊低聲說：“貧了，今天下午給你說的事忘了嗎？”

也許是溫淺的語氣很，小六摟著的脖子直接吧唧一口親在臉頰上，隨後嬉笑著說道：“嗯嗯，我沒忘。”

說完，小六從溫淺懷裏出去，邁著小步子徑直往霍聿深麵前走去。

而溫淺在維持著先前作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愣愣的抬起手，指尖輕著臉頰上的，臉頰上逐漸慢慢綻開笑容。

霍聿深放下雜誌，好整以暇看著走到自己麵前的男孩，剛想問什麽事，就聽小六說了句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話——

“爸爸，今天的事是我不好，對不起。我不該說不去上學，明天我就去。”

霍聿深愣了半晌，隻是麵上依舊沒什麽表，他看向坐在客廳裏的溫淺，看來這番話估計也隻有能教小六說得出。

他明明不願意讓幹涉他的家事，此刻的況卻又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小六見霍聿深沉默著，心裏不開始擂鼓，也什麽也不管就往他上坐，小手抱著他的脖頸，懇求道：“我會聽話的，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男孩的聲音帶著的稚氣，聽在霍聿深耳朵裏，既是好笑又有幾分沉悶。

本就是一個最為敏的角落，此時竟起了幾分酸的覺。

好久，男人的手掌落在小六的發頂，沉沉的應了一聲。

“嗯。”

得到了這聲回應，小六笑嘻嘻地蹭了蹭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問：“爸爸，姐姐肚子裏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弟弟，妹妹？

霍聿深微微蹙眉，這算什麽稱呼，輩分全部來。

“換個稱呼，不是你姐姐。”

小六從他懷裏抬起腦袋看了看溫淺，而後又把視線轉到霍聿深臉上，愣愣問道：“那我應該什麽？”

這一瞬，溫淺不由自主的開始張。

小六，你該我媽媽。

隻是這句話，溫淺隻能在心裏說，不可能說出口。也不知會不會有這機會和這孩子坦白，倘若不能永遠在一起，就不要留下這些念想。

霍聿深沉了片刻，聲線有些沉，“喊阿姨。”

“那以後見了蘊知姐姐，也要喊阿姨嗎？”小六疑地問著，在他心裏溫淺姐姐和蘊知姐姐都是差不多的年紀，對他也都很好，自然就有了這樣一番對比。

“隨便你。”

小六撐著下自言自語說道：“可是姑姑之前說，蘊知姐姐是要做我媽媽的，姑姑說住在一起的就是我媽媽……”

話音剛落，小六就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欣喜地扭頭看向溫淺，對著喊道：“姐姐，你做我的媽媽嗎？”

溫淺手心裏是一層薄汗，若有可能，比誰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