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黎明。
大雨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九營損兵折將後兵力不足,借著青紗帳與從西麵過來的自治軍糾纏。
鬼子讓自治軍維持治安,從自治軍方向滲過來,並不出所料。
鬼子先頭部隊出現,顯然已超出九營防守能力。
分區首長居中指揮,調出一個營連夜來援。
胡義心不錯:“這麽大雨,辛苦你們!”
“說什麽呢你趕讓在大雨中駐防的戰士們回來歇息歇息”帶隊前來增援的是主力團李營長。
看著連大院都不出來迎接的胡義,有些言又止。
“好!”胡義沒察言觀的習慣。
隨即轉頭,給半躺在旁邊柴禾堆上的羅富貴招手。
李營長扯下披在上的油布直接進屋、
一眼看到桌子上標注得七八糟的地圖:“你這是要紙上談兵麽”
胡義有些不明白,這位說話似乎有些怪氣。
“你好,胡營長眼傷未愈,需要休息.”蘇青眉頭皺。
李營長抬頭看了一眼胡義的紅帶腫的細狹眼:“既然這樣,胡營長,我這人子直,有話就直說了。”
“請講。”
“上級對你們跟自治軍私下達默契的事,不大滿意。”
胡義麵無表:“為什麽?”
“打下清河縣是你出的主意,在這一點上,我認為你還是有眼。”
“既然你們過來接防,我先休息一會兒”這位說明明自己子急,卻不說重點,胡義不想跟他繼續扯淡。
“那也行,夜已經深了,你早點歇著吧。”李營長揮手,隨即在桌子邊坐下。
顯然,他準備將胡義的指揮部據為己有。
蘇青站起來,很是自然地攙扶著胡義走出指揮部。
小紅纓塗的地圖留在桌子上。
“聽李營長的語氣,上級似乎對你不滿。”蘇青扶著胡義順著屋簷邊緣往外院外走。
“嗯”胡義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會攙扶自己,一時間本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蘇青繼續:“在敵人核心占領區打下一座縣城,隻是開端,我們在這裏跟自治軍對峙卻手,上級需要的是把事鬧大捅破天.”
“我還沒那個本事”
蘇青有些擔憂:“我們的任務是在敵占區大鬧一場,牽製鬼子不敢西進”
胡義回過神來:“這麽大的雨,小鬼子大軍過來的時間應該會延期!”
“怎麽可能?鬼子先頭部隊不是已經到了嗎?”走到屋簷盡頭,兩人走雨中。
羅富貴安排通訊員帶兄弟部隊去換防。
剛回到院門口,趕將撐在頭頂的大傘遞給胡義。
然後看到胡義舉著傘往蘇青那邊斜。
跳到屋簷下的羅富貴,趕掏出一件嶄新的雨披上,隨即跟在胡義後,側耳仔細聽。
村裏。
一支支隊伍散開跟在通訊員後進青紗帳。
時間不長,一支支淋落湯的隊伍匆匆回村,進屋嚷嚷著服。
村裏跟著聲音嘈雜。
指揮部隔壁,樸不煥背靠屋門,聽著雨聲難以眠
通員披著蓑匆匆進村,吱呀一聲推開門。
躺在床上的髒臉驚醒,順手握著枕頭下的駁殼槍,慢慢下機頭不吭聲。
槍口直指門口。
“是我!”通員閃進屋,然後劃火柴點亮桌上油燈。
髒臉收槍,慢慢從床上坐起:“你進門能不能先吱一聲?”
通員沒理會髒臉抱怨,一邊將下的簑掛在牆上,一邊開口:“據線傳來消息,四旅派出大批治安軍東進,圍剿了一旅程團長手下的一個營”
聽通員這麽說,髒臉愣了一下,跟著放心。
自治軍什麽貨他很清楚,絕對不是九營的對手。
這次鬧出的靜很大,裴隊長在運河邊伏擊鬼子,跟著鬼子集結近一個大隊兵力圍剿,裴大隊長他們悉地形,順利突圍。
“我問你有沒有警衛營的消息!”
“你別急,後來,警衛營跟從運河東麵過來的主力團匯合,打了圍剿裴隊長的大批鬼子一個漂亮的伏擊,隨後在前天夜裏拿下清河縣城!”
“你繼續說啊。”
“有件事很蹊蹺,聽說,滄州道的人伏擊了一支八路傷員隊伍.”
“八路傷員?”髒臉愣了一下:“是不是警衛營?”
這個不太清楚,後來警衛營找到那些伏擊傷員的滄州道上的人,直接將他們滅了,據說隻逃出幾個人。”
“滄州道?你是說駐紮在館陶的那些偽軍?”
“沒錯!”
“他們有膽對八路軍手?”
“據可靠消息,滄州道的人原本一直在打清河縣的主意,沒想到被八路搶了先,很可能因此才結上梁子。”
“平時到竄的偵緝隊,這幾天好像都人間蒸發了,沒人知道他們藏在哪,這事才不同尋常。”
清河縣南十裏左右。
村子中祠堂裏火把獵獵著響。
六個黑人圍坐在桌子三方,空著一方的牆上掛著一張地圖。
一個三十餘歲的鬼子指著掛在牆上的地圖,用蹩腳的漢語下達命令:“我們負責南麵.偵輯隊負責在外圍青紗帳中各個路口布防,圍剿開始後,絕對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
指著地圖的鬼子說到這裏,轉頭在黑人麵上掃視:“諸位,這一次,是你們立功的機會,請務必珍惜!”
“一定.”
“一定.”
“請太君放心!”
“我等一定不會辜負皇軍期.”
圍坐在桌子邊的黑人趕表態。
這年頭,能當偵輯隊長的,哪一個不是老江湖?
就憑他們手下的三瓜兩棗,跟那些發起瘋來連縣城都敢打的土八路手,活得不耐煩了麽?
得罪八路的後果很來嚴重。
雖然心裏早已打算跟著去應個景而已,但是該有的態度還得得有。
這年頭,活命才是道理。
鐵桿漢自然也有,鬼子占領中原大地多年,華中,華南的皇軍仍繼續對已經跑到西南囯民政府軍發進攻。
而華北的皇軍,正準備進攻陝北土八路老巢
很多漢悲觀認為,中原,以後必定是鬼子的天下!
“這次圍剿,關係到地方長治久安,拜托在座諸位,務必盡心盡力!”鬼子說到這裏,麵嚴厲:“誰要是敢出力不出工我拿他的腦袋當球踢!”
幾十個偵輯隊員無不正襟危聽。
鬼子很滿意:“現在,大家如果還有什麽建議,可以發言”
圍在桌子邊的偵輯隊長們,立即大聲提建議。
建議的卻都是些細枝末節的瑣事。
比如如何布防,如何抓捕,抓到人後如何審訊,或者直接槍決.
討論得正熱烈的時候,祠堂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一個鬼子直接跑進門鳥語:“報告!”
隨即從雨下扯出牛皮公文包,再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電報,低聲對分派任務的鬼子鳥語:“佐藤閣下,考察組出事了”
“你說什麽?”左藤的鬼子麵大變。
顧不得訓斥傳令兵擅長會議,一把搶過電文,看完後立即將電文扔給旁邊的助手,鳥語咆哮:“立即標注考察組現在位置!”
佐藤的助手趕上前,用尺子量了量,隨即在地圖上標注出一個小圈。
坐在桌子四周的偵輯隊員們,能說幾句常用鳥語。
對發生在眼前的事一頭霧水。
但是心裏都明白,肯定哪裏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