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簡兮甩著手從洗手間出來, 李知前已經跟他們開了局,暗自松了口氣。
李知前看一眼, 邊牌邊跟李母說話:“找時間跟簡伯父簡伯母吃個飯吧, 你們商量著定個時間。”
李母說:“我正要跟你說這個, 你大姨都看好日子了……”說罷看了看, 笑說, “時間稍微有些促,難免有考慮不周到的地方,你有什麼要求,或者你們那邊有什麼習俗,一定要跟我提前講,不要不好意思。”
簡兮低頭笑了笑, 知道他們在商量訂婚的細節,只解釋家裡父母子開明隨意,沒有那麼多講究,既然人在這邊肯定要鄉隨俗,全按照凡城的規矩辦就。
李母點頭笑了笑, 心裡不由讚歎懂事會說話,自己雖然足不出戶, 不關心外面的是非, 但李知前前幾年那些風流倜儻的韻事多也傳進耳朵裡一些, 當時總提著一顆心, 害怕找個渾不著調的人回來, 畢竟家大業大, 不求兒媳婦相夫教子,只求通拎得清。
瞧簡兮品行好,樣貌段也不差,最難得可貴的是淡然溫和的子,估計自己兒子那脾氣也就怕這樣的繞指。
簡兮知道李知前估計得送走何東才能離場,便順亭廊踩著小碎步出去,遠天空晦暗不明,泛著灰蒼蒼的。忽地起了一陣小風,春風送暖,暗香浮。
李知前在凡城也算是有些名氣的人,訂婚的消息一放出去便不脛而走,就像得了春風的桃花似的,說散開便散開了。
以前公司裡那些久不聯繫的人紛紛打過來電話道喜。楊明麗在電話裡得意地說:“恐怕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外人吧。”
無奈地說:“也不知道他們聽誰說的,本來我想低調一點。”
“低調什麼,你拿了三四年的份子錢,不想收回來啊?”
“過幾天還要跟李知前那些叔伯嬸娘吃飯。有些焦頭爛額。”
“訂婚嘛,家裡人都要認識認識。”
習俗向來如此,不能因為不喜歡就不做,只好苦中作樂安自己。
盯著夜還沒數幾顆星星,掛上電話剛要回去,手機接著又起來,看也沒看剛說了句:“你好?”
那邊沉默半晌,歎息著說:“我以為你換了手機號碼,也就試試,沒想到就通了。”
簡兮聽清楚聲音,抬手就要掛斷。
他趕說:“別掛——”
閉上眼冷靜片刻,淡淡地說:“你不提醒我還忘了,的確是應該換手機號了……不過,換不換手機號是我的事,你不打不就是了。”
那邊低低笑了幾聲,“準備結婚了?我聽到消息還有些難以置信。”
“……你結婚那時,我比你要難以置信多了。”
“現在伶牙俐齒的,倒是越來越像李知前了,怪不得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伶牙俐齒也好,以後不容易被人欺負。”
簡兮沉默無語,主掛了電話。
麻將那邊散場,何東與李知前相繼出來,絮絮低語。
“……有句話你要記著,咬人的狗不,的狗一般只為虛張聲勢、狐假虎威,其實心虛得很,沒幾把刷子。就你說的這個唐總,是個笑面虎,這麼多年沒聽人說他對誰發過脾氣,不是等閒之輩,修養好得很吶。”
“我事先給他通了通氣,態度堅決,恐怕不太容易搖。”
“你既誇下海口,就不要再漫天要價,適當的時候用點手段,這種位置的人就喜歡差,被利益驅,你這還一沒拔,就想讓人家為你發發熱?大家都是明眼人,輕易唬不住。”
李知悅送了兩步,就扶著李母回去,見狀便也饒步過來,目送何東上了車。
剛走到他跟前,手機叮咚響了一下,拿起看看,“哎”一聲。
他回過眼,問:“怎麼了?”
反手讓他看,吃驚地說:“知悅把錢都給我轉過來了。還附上一個笑臉。”
隨後跟李知悅用手機聊了兩句客套話。
他一點兒也沒驚嚇,低頭“嗯”了一聲,笑說:“又不缺錢,既然說不贏你的錢那肯定就不要。”
簡兮聞言有些不好意思,解釋說:“我也不是疼錢,就是一直輸覺好沒面子……”
“不是什麼有水準的玩意兒,不過是老年人拿來消磨時間的東西,不會玩好,玩喪志,有時間不如學點別得。”
笑了一下,忍不住問:“這玩喪志的東西誰教你的?”
“以前老太太在家無聊,我偶爾配個手玩一玩,或者遇到喜好這個的合作商,出去娛樂一下。這也好幾年不了,不過左右也就那些牌,不知不覺水準便上去了。”
從李家老宅回來差不多十二點。他被一個電話出去半天沒回來,不有些關心,便到客廳裡尋。
他垂著頭坐在沙發上煙,著電話聽了半天,思忖稍許,問:“連藝項目現在都誰在跟?”
“工程部我一個,負責造價、預算評估的小孫、小張,設計部老付、孫明……”
“這幾個人都是後期,還是一直跟進?前期呢?前期都有誰?都在職吧?”
“你這麼一說,我就忽地想起來什麼,”孔凡厚說,“蘇紅離職了,當時主要負責跑市場。”
李知前頓了一下,恍然大悟後便也放下心,心有些不快,眉頭鎖,片刻多了句問他:“崔國雲公司出事這個事你知道不知道?”
那邊苦笑一陣,“知道,不過我跟的況李總不清楚,這事如今不該我手。”
“不過你負責的專案牽連其中了,恐怕短時間不了接。”
“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我涉職場這麼久,這點兒道理還是明白的。”
“那你去調查調查,這個事急。不過也別聲響鬧出多大的靜,什麼風浪沒見過,我還不至於怕。”
口上雲淡風輕地代,心裡卻不由打鼓,向來先聲奪人手段強勢,頭一回覺得有些被,有種躺著任人宰割的錯覺。
簡兮聽他在調查那個事,便沒有過多詢問,畢竟不在同一個公司,不瞭解況細節,不過聽他又說崔國雲公司出事這才相信這次是玩真得。
……
潘子震這幾天心裡空的有些不是滋味,卻又一時說不清楚什麼覺,對簡兮的記憶,畢竟佔據他整個青蔥單純的歲月。
文敲門進來,輕聲說:“這兩天有個士天天堵在院門口。”
“誰啊?”
“說以前在日盛上班,手裡有些東西知道您興趣就給您了,怎麼一直不見靜。”
“讓回去等著,不見。”
說完便甩手出去,晚上回到家中,有些厭厭不得意,孩子剛半歲,正是鬧騰人的時候,他耐心被折騰完,張口訓斥了兩句,訓斥完有些後悔,卻依舊板著臉不去哄。家裡沒有人怕他,就連保姆也敢欺到他頭上,轉頭就來孩子媽,哭鬧到半夜,折騰到他不認慫不行。
早晨莫名做了個夢,有輛車,他上下班用起來謹慎惜,多年後還像新車一樣,有一天手裡拮據,迫不得已轉手賣給了別人。車子手還清晰著,他著空的庭院發呆,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緒,突然依依不捨抱頭痛哭。
就算是在夢裡,潛意識卻依舊深刻清楚,有些事已定局,哭也是白哭。
正傷心絕之時,耳旁傳來喊聲,臉頰也覺得火辣辣的痛,原來是妻子見他被夢魘住拍臉他。
他睜開眼,抬手抹了抹,竟然是兩眼淚。妻子冷言冷語諷刺了他一番,問他是不是還忘不掉前塵往事。他胡搪塞過去,起洗漱。
白天到單位便認真考慮起來。
沒過幾天,檢察院突然有兩個人到日盛走了一趟,好在沒有什麼的不良證據,只跟李知前聊了兩句。雖相安無事,但暗藏洶湧。李知前想了想,還是要吃一顆定心丸才能安生,恐怕去省城出差一趟才行。
簡兮幫他收拾,心下不安。
他自己倒是沒有當一回事,還安:“這兩天什麼也別想,就安心在家等我。”
簡兮說:“勤打電話。”
他“嗯”了一聲,彎腰坐下,雙手合十撐在膝蓋上,叮囑說,“老劉前兩天幫我聯繫了幾個國外做婚紗的設計師,回頭設計師可能來一趟,老劉會聯繫你。”
“不就走兩天?怎麼說得就像代後事一樣……”對“後事”兩個字有些忌憚,說出口便有些後悔。
他聞言沒有在意,挑了挑眉,笑出聲。
簡兮說:“我怎麼好像深閨裡的怨婦,送別參軍打仗的丈夫一樣,你這次去,是要跟那邊的人接嗎?”
“去打探風聲,吃個飯,活絡關係。如果有可能,幫著查一查是誰在無事生非,上面施下頭的人才聽話。”
簡兮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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