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公子,出事了
大胤員的休沐日在每月初十。溫凝掰著指頭數了數,還真沒幾日準備的時間。
但也沒忘記酒坊和藥坊。
畢竟將來要養一個首輔大人,可需要好多銀子的呢!
再次約了段如霜,這次絕口不提溫祁,隻談生意。
“去年溫姐姐說在江寧看到模仿咱們的鋪子,倒讓我想到,我們為何不將鋪子開到外地呢?”談起生意段如霜整個人就熠熠生輝,“既然浮生醉聲名在外,我們也不必守著京城這一畝三分地,若是每個城池開一間,那豈不相當可觀?!”
“如今我們的銀子也周轉得開,我盤算過,由就近的天津衛開始,投小,風險小,收益未必會比京城的鋪子。”
溫凝對段如霜的各種點子向來鼎力支持,當即點了頭。
“其實我還有點想……”段如霜略有猶疑道,“我一直想開一家香鋪子。”
香鋪子?豈不正是段如霜上輩子經商的起點?
兩個姑娘在茶館坐了整個下午,尤覺沒有聊夠,又約了第二日去段如霜家中繼續聊這香鋪子。
至於藥坊,溫凝也特地叮囑了幾句。若有人去查相關經營況,盡管讓查便是。
反正“叢樹”的一應來路都正得很,不怕人查。
做完這些,溫凝才帶著菱蘭,開始準備去湯泉山莊的事宜。
其實真要說準備,也沒什麽特別需要準備的。
無非就是冬日上的較多,出去兩三日,不得要多帶幾,還有一些日常用品。裴宥那麽個略有些潔癖的人,大約用不慣別人莊子裏的東西,溫凝便想著,能自己置辦的,就都先辦好。
隻是這次要與梵音音一道,溫凝到底沒那麽起勁。
甚至有些後悔,就不該被裴宥的花言巧語迷……
他倆到時候一個演深的癡心郎君,一個演得寵的青梅外室,這個正牌夫人是不是還得跟著演一出善妒毒婦棒打鴛鴦的戲碼?
並不想演。
想到裴宥要與梵音音站在一起都覺得辣眼睛!
但裴宥那麽個思慮周全,還慣會耍手段的人,又可能有別的安排?
溫凝思來想去,饒是心再複雜,也還是將出行的一應品準備齊全了。為了以防萬一,還拿上了自己的繡繃,和去年菱蘭做的毽子。
大不了裴宥出門做戲去,就在莊子裏自己玩兒唄。
隻是溫凝左想右想,怎麽都沒想到,與那天脈山的緣分那般淺薄。
準備了那許多行裝,一樣都沒用上。
天脈山的湯泉山莊之行,最終和上次一樣,未能履約。
十一月初九,朝廷休沐前一日。
顧飛煩得不得了。
徒白回來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可算有難兄難弟,這半年,他可過得太苦了!
沒想到,還不等他抱著徒白痛哭一場,他又被打發去了梧桐巷。
除了早晨送世子去上朝,下午接世子下值,其他時候,他都被圈在梧桐巷。反正其他的事兒,有徒白去辦了。
嗚呼哀哉!
尤其這幾日,那位梵姑娘得知要同世子一道去天脈山泡湯泉,開心得辮子都要上天了。日裏往長安街跑,一會兒買買這,一會兒買買那。
早前世子與談過一次話,也算識趣,知道什麽是能得的,什麽是不該奢求的,在院子裏還算安分。
自春季出門賞過花之後,世子便不過分拘著不許外出,隻每每出門,明裏有人跟,暗中也都配足了暗衛。
那個明裏跟的人,自然大多時候都是顧飛。
他們夫人他都沒這樣跟過呢!
顧飛心中不服氣極了。
“顧侍衛,你看看這個,咱們世子會喜歡嗎?”梵音音拿了一雙羊羔製的手套。
顧飛掃一眼,懶洋洋“嗯”了一聲。
想的卻是,手套啊,他家夫人早就給世子親手做了兩雙,世子可歡喜著呢,哪用得上你的!
裴宥當初的話雖說得明白,可梵音音到底有所旖念。
男人麽,大多喜新厭舊的。此前是全然不給機會,別說去的院子,這大半年景,麵都未見到五次。
但這次可是親自帶去泡湯泉呢,那般曖昧的地方,但凡使點勁……
梵音音覺著,自己這半年了許多,也長開了許多,隻要花點心思,自己又與他那意中人長得有幾分相似,還是有機會搏一把的。
因此這幾日絞盡了腦想屆時該如何討好裴宥,連自己的裏都購置了好幾套。
早晨在長安街最後查補缺了一番,下午,又要顧飛駕馬車去慈恩寺。
“慈恩寺的菩薩靈驗,我去為世子求一枚平安福。”梵音音如是說。
其實是想為自己求姻緣。
雖說裴世子比那四皇子出手還闊綽,給了足夠的銀子,可人都是往高出走的,哪能有個滿足的時候?
若此次能得菩薩保佑,一舉將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拿下,後半生無論是外室還是小妾,還用得著愁嗎?
顧飛一萬個想勸省省功夫,他家世子早就安排好了,湯泉的莊子是整個兒包下來的。屆時雖在裏頭,卻遠離世子和夫人所在的院落,陪著的……
自然又是他這個大冤種。
但他又明白世子大張旗鼓來這一出是為什麽,梵音音要去慈恩寺,那便去唄。
他安排了馬車,明麵上帶了七八個侍衛,一路往慈恩寺去。
出發時本就是午後,梵音音在寺中又是求姻緣又是求平安,各個廟走了個遍,待打算返程的時候,天已經略沉了。
“顧侍衛,你瞧著這些平安福,世子爺會喜歡哪個哪個款式?”明日一早就要出發,梵音音心好得不得了。
顧飛駕著馬車,回頭掃一眼那五六的平安福,心想,這姑娘心不誠啊,哪有求平安福求了一堆,再從中挑一個的?
正這麽想著,耳邊倏地響起利刃破空之聲,滾滾殺意伴隨著犀利的北風撲麵而來。
憑著本能,顧飛擋下那突如其來的一劍,隨而一聲厲喝:“保護姑娘!”
而此時的京城,正是員下值的時辰。
鴻臚寺離溫府不遠,溫庭春早晨又不用趕著上早朝,因此出行從來坐轎,而不乘馬車。
這一日他照常下值,照常坐著轎準備回家。因著第二日休沐,他喊了溫祁回去,打算與兄弟二人好生用一頓晚膳,讓何鸞在旁幫幫腔,一並嘮叨嘮叨溫祁的婚事。
所以他特地讓轎夫將轎子行得快了些。
隻是轎夫的腳程再快,也擋不住有人刻意阻住他回家的路。
轎行至一略為幽靜的小道時,溫庭春猶在思酌今晚與溫祁那話該怎麽談,不期然外頭的轎夫一聲高喝:“大人小心!”
一柄鋥亮的長劍破轎而,直他的麵門。
事發不到半個時辰,消息遞到了工部。
多休兩日假,裴宥自然得在出門前將公務都理完,因此這日並未準時下值,而是與同僚接那兩日或許需要理的事。
隻是事尚未接完,工部的庭院裏傳來一聲極長的鷹哨聲。
裴宥眉眼微凝,放下公文對同僚道:“抱歉,稍等片刻。”
轉便疾步去了外庭。
天早已暗黑,庭院裏有燈,卻並不亮,可即便這樣模糊的線,十一黑上的跡也清清楚楚。
他一見來人便踉蹌跪地:“公子,出事了!”
-
國公府,一切如常。
菱蘭尚且不知明日的出行梵音音也會跟隨,隻當單純是世子帶著家姑娘出去玩耍,興得不得了。
家姑娘去江南沒帶,去嶺南也未帶,可有許久不曾離京了。
昨夜裴宥說過今日他會將公務理完再回來,因此溫凝早有心理準備,並未等他用晚膳,同菱蘭一並用了膳,檢查了一遍行裝,叮囑王勤生先送上馬車,又去沐了浴,然後等著裴宥回來。
卻不想這個夜晚,也同上次一樣,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人。
也不知到底有多公務要理。
溫凝暗忖。
但這次可沒那麽傻,就那麽幹坐在屋子裏等,本想做點繡活兒,發現繡繃都被收拾在行裝裏送上馬車了。
幹脆去了裴宥的書房。
收拾了那麽多東西,似乎忘了給他帶幾本書,去瞅瞅他書房裏有些什麽書,給自己也準備幾冊好了。
溫凝還是第一次無人的時候進裴宥的書房。
和平日裏他在的時候一樣,素潔清雅,淨冷無塵。
想著裴宥沒那麽快回來,也不著急,慢悠悠地翻著他桌案上的書。
他書看得雜,什麽種類都有,在麵上的幾本估計是他這幾日都看過的,溫凝幹脆翻下麵的。
不想這麽一翻,倒是翻出在書卷最底端的一張信箋來。
那悉的信紙和悉的字……
溫凝將它打開。
“裴大人惠鑒:
昨夜幸得裴大人思慮周到,小閨名得以保全。特來信一封,以表謝意。
雖裴大人於小而言,仍如心中明月,令小魂牽夢縈,但昨夜……能一親芳澤,小餘生足以。
大人敬請放心,此事必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聽聞裴大人與昭和公主好事將近,願大人能得配佳人,幸福滿。
溫氏阿凝謹啟。”
這是……去年琉球王子的洗塵宴後,寫給裴宥的信?
什麽魂牽夢縈,一親芳澤……
去年寫的時候溫凝毫覺都沒有,這會兒看著竟然覺得臉頰發熱。
裴宥將這陳年信箋留著做什麽?!
等著日後調戲取笑嗎?!
可不能讓他得逞!
溫凝舉著信箋就靠近燭火,自己的信,當然有權“毀滅跡”。
隻是這紙箋,大概是從前用的時候,熏香熏得有點過頭,燒起來滿屋子的香味兒。
溫凝著那張紙箋燒盡,也不知是不是時辰有些晚了,覺得眼皮有些沉。
罷了,就在這書房等他好了。
溫凝爬上書房的床榻,蓋上被衾便迷糊睡去。
隻是那鼻尖的香味兒太過濃鬱,也不知是自己睡得太沉,還是睡得不夠安穩,意識迷蒙中,腦子裏氤出一幅畫麵來。
仍舊是書房,仍舊是冬季,仍舊是夜晚,卻似乎有什麽不同。
裴宥竟然已經回來了。
他穿著一件頗為眼生的裳,端坐在書案前看書。
溫凝正要上前喊他,書房的門猝然被人推開,徒白一黑,麵蒼白,步子急促地上前稟道:“公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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