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曾經無數次想象過，自己會得到赦免。

他一直堅定地認為，等到自己將左家那些鬧心的存在都置幹淨之後。

自己就算是得到了赦免。

否則在那之前，魔鬼尚未死去，他就不能夠酣睡。

左寒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但卻沒有想到，最先到來的赦免，是給出的寬恕。

說我不怪你了，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左寒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速度，好像都有些危險起來。

隻不過，程梨倒也沒有再說更多，瞇著眼睛繼續低頭吃菜。

左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回去的路上，左寒都依舊有些先前那種走神狀態。

一直到將程梨送回了家之後。

司機再開車朝著雅築而去時，左寒的那個狀態才好像稍微有些回過神來。

司機都不太放心，小聲問了一句，“BOSS，您沒事吧？”

左寒輕輕搖了搖頭，“沒，問題不大。”

老蔣不太放心地從後視鏡朝著後座的人看了過去，就看到了左寒臉上的笑容。

老蔣嚇一跳，還以為看到什麽幻覺了呢，又抬眸定睛仔細一看。

左寒臉上，的的確確帶著笑容。

老蔣忍不住問道，“BOSS好像心不錯。”

左寒嗯了一聲，“是不錯的。”

“那真是太好了。”老蔣說道。他心裏默默想著，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無數次給左寒開車，無數次從後視鏡裏看後路況時，不經意地看到過這個年輕男人的臉。

長得無可挑剔的麵容，五廓皆是完。

但是，沒有笑容。

臉上沒有什麽表，那種冷漠……會讓人覺得買這個人好像總也不開心，好像不會再開心起來了似的。

可是現在卻看到了這張臉上，出現了笑容。

著實會讓人覺得，宛如幻覺一般。

老蔣見左寒心好，平時不敢隨便搭話的，此刻倒是忍不住說了句，“BOSS怎麽沒太太回雅築呢，明明氣氛很到位了啊。”

在老蔣看來，小兩口互相都還牽掛著對方，遲早的事，那麽何不早一點？

可是左寒聽了這話之後，卻笑了笑，“不急。”

他低低說出這兩個字，老蔣原本以為以左寒的子，不會再多說什麽了。

但沒想到，左寒卻像是心極好，主說道，“老蔣，你結婚了嗎？”

“那用說？孩子都高一了呢。”老蔣笑道。

“辦婚禮了嗎？自由還是相親？”左寒又問。

老蔣答道，“那當然辦了，算是相親開的頭吧，我早些年在部隊你也知道的，當時安排了幾次那種，什麽聯誼活，和軍醫院的護士們，大家一起見個麵啥的，真要看對眼了就。”

老蔣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雖說是以這個開的頭，但和我媳婦兒是談求婚和婚禮一樣沒呢。時髦吧？得有二十年前了。”

“時髦。”左寒點了點頭，“所以你看吶，你二十年前都能給你媳婦兒一樣沒的。我半年前呢，一樣沒給過我老婆。”

“那你……”老蔣多知道一些，左寒和程梨之間的婚姻關係，不是常規作。所以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左寒笑了笑，“我還這麽有錢呢，按我一個朋友的說法，就我這樣家的，討老婆起碼得走拍賣行買首飾，最八位數的。婚紗得從米蘭定知名設計師和裁的工期，純手工打造，鞋子也走高定，上麵每一顆鑽都得是親手鑲上去的。鑽戒那些更是不用說了。”

“可我老婆什麽都沒有，就連領證那九塊錢，還是給的，正好有零錢。”左寒說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嫁給我，什麽也沒得到，隻落得了一的傷。”

“唉……那可真是……”老蔣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卻在這一瞬間，理解了左寒的心和意思。

恐怕就是因為，覺得太虧待，太虧欠這個人，所以才沒辦法隨意對待吧。

“所以我那個好的朋友和我說，這事兒我雖然難過，但其實也是個機會，是上天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有機會把沒給的一切都給補上。”左寒說道。

然後他抬眸看向了老蔣，“你覺得這話有沒有道理？”

“的確是有道理的。”老蔣點了點頭。

左寒沒再說下去了，如果再開口，他擔心自己會想流眼淚。

就連老蔣都覺得有道理的事兒，自己也覺得有道理的事兒。

但是那個傻人卻說，已經沒怪他了。

讓他也不要自責。

左寒何嚐聽不出來，說到最後，那沒有說完的話語裏，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麽。

沒有怪他，他，求仁得仁，便沒什麽好後悔的。

所以他又怎麽舍得，就因為表了心意，就因為說了沒有怪他。

然後就借著的心，把人往家裏帶？

他做出不來。

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給唐嘉覓。

【梨梨喝了點酒，你多照顧著點】

沒一會兒，唐嘉覓的消息就回過來了。

【我多照顧著點沒問題啊，但，照顧人就算了，貓是怎麽回事兒？】

唐嘉覓小小的臉上大大的問號。

左寒回道：【啊，梨梨從我這兒救回去的一隻流浪貓】

唐嘉覓：【你那麽大的房子，那麽大的院子，容不下一隻貓？！】

左寒：【你得到它嗎？】

唐嘉覓：【我要是得了，我還會這麽糾結這個問題嗎？我一手它就哈氣，但是在程梨懷裏，就喵得像個太監】

左寒：【所以你知道為什麽我家容不下一隻貓了嗎，它本就不搭理我，梨梨不來，它就自己去翻垃圾桶】

唐嘉覓：【……】

唐嘉覓：【我先前還不知道程梨為什麽要給貓起這個名字，現在看來，名字還真是起得很好啊】

左寒：【什麽名字？】

唐嘉覓：【小寒寒，一回來就從貓包裏把貓撈出來了，著小寒寒呢，這麽一看，跟你還真是一個子啊，對全世界都垮著張臉，一到程梨就喵得像個……】

強烈的求生還是讓唐嘉覓省略了‘太監’兩個字。

左寒看著屏幕上唐嘉覓發過來的容。

又好氣又好笑，最終還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