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嶽航在左寒家，吃得滿跑油，尤其是還知道他就是曾經救過左寒的那個小同學，更是熱，除了那些楊梅之外，又給他準備了一堆東西。

附近茶山產的今年的新茶，還有一些別的特產之類的。

嶽航別提多滋滋了，唯一中不足的就是……

“就是口味清淡了點兒，要是有點香辣的就好了。”嶽航抹著意猶未盡地說道。

在一旁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問道，“小嶽啊。”

“嗯？”

“你應該沒對象吧？”

“沒、沒呢。”嶽航說著，眼睛一亮，“怎麽？要給我介紹嗎？”

文柳竹樂嗬嗬說道，“難怪你沒有。”

“哎？”嶽航被這一句話給打懵了，“怎麽嘞？”

“就你這眼力價兒，真要有姑娘和你談，暗送秋波估計都會被無視呢。”文柳竹笑道，“你還看不出呢？今晚這一頓沒有一點香辣的，全是清淡口味的，那是我孫媳婦兒心疼我孫子剛了傷，怕對傷口不好呢。”

嶽航眼睛一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隻是遲鈍但不是傻啊！哪裏還會不明白啊？

這頓飯，就不是為了招待他來的，從頭到尾都是人家做老婆的，心疼自家老公了傷。

嶽航吃得很飽，但是作為單狗的心靈到了傷害。

從左寒家離開的時候，嶽航還信誓旦旦對左寒說道，“你下次回來的時候，我肯定有對象了。”

“嗯嗯嗯。”左寒隨便應了幾聲，很顯然對嶽航這種話已經聽過多次了，“慢點兒開，路上小心。”

翌日，左寒和程梨也準備出發。

雖說老太太說著讓他們早點回去，不然在路上耽誤久了開夜車不安全。

但是真當左寒和程梨一大早就準備出發的時候，老太太一直將他們送到車上，站在車邊好一會兒都挪不步子。

眼圈已經有些紅了。

程梨向再三告別，心裏也跟著有些唏噓起來。

左寒是個比較淡漠的人，所以就沉聲勸著，“回去吧，不用送，到了就給你打電話。”

“嗯，嗯，你路上穩穩地開。”文柳竹紅著眼圈說道。

左寒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的，可是又想到，這種時候越是多說，老太太隻會越難過，於是便沒再多說什麽，踩了油門。

車子開了出去。

開出去一段了之後，左寒依舊能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個站在屋宅前的老太太的影。

就好像，會一直那樣站在那裏，直到看不見他們車的蹤影了為止。

就好像，要站永恒。

左寒略略側目，就看到程梨一直趴在車窗沿，從後視鏡裏一直看著的影。

看了很久，很久。

左寒清楚，程梨一直是比他細膩得多的人。

一直到車子開出去，再也看不到老太太的影了，程梨都還依舊趴在車窗沿。

左寒原本也沒覺出什麽來，但是慢慢的，他有些反應過來了。

“程梨。”左寒喚了一聲。

“嗯？”程梨很輕地應了一聲，像是在掩飾著什麽，放輕了聲音讓人聽不出來似的。

不希左寒聽出自己聲音裏的鼻音來，所以才放輕了聲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自己的格便是如此吧，子太，心也太。

總歸是無法習慣離別。尤其是先前那樣，從後視鏡裏看著老人的影，在後視鏡裏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後就剩那麽小小的一點兒，但是依舊站在那兒，依舊站著，仿佛要站永恒。

這些在小時候給過無數溫暖的長輩，就這樣見一麵一麵，越來越遠。

程梨一下子就有些傷。

然後慢慢放低了汽車椅背，麵朝著車門的方向，半躺了下去。

不知道左寒有沒有看穿自己的緒，但不管他有沒有看穿，起碼，他沒有拆穿就是了。

等到第一個服務區的時候，左寒就直接開了進去，給安排了一套高速路服務區的儀式。

泡麵烤腸茶葉蛋，非常完。

吃完繼續上路，趕慢趕的，總算是在天剛黑沒多久的時候，抵達了海城。

在繞城高速上，看到很多大貨車尾箱上五六的反塊反條，很是熱鬧。

下了高速之後，還有短暫的反應不過車速來，直到終於匯了海城的城市道路，前方的車尾燈連了一條河。

程梨側目看了左寒一眼，就看到了左寒平靜的側臉，開了一天的車了，他看起來的狀態似乎還好，竟是看不出什麽太過疲憊的樣子。

“你不累嗎？”

“嗯？”左寒側目看一眼，“還可以。你累了？”

程梨其實是覺得坐久了有點腰酸背痛的，但是開車的人都說不累，自己一個坐車的哪裏好意思開口。

“不，不怎麽累。”程梨搖頭道。

左寒說，“你找個地方吧，我們直接過去吃飯，吃了再回去，省得再出來一趟了。”

程梨心說自己在家可以做啊。

但左寒卻仿佛知道心中所想似的，說道，“冰箱裏沒什麽新鮮食材了，而且你也累一天了，出去吃點省事。”

他說得很是隨意，甚至因為語氣是一貫的清冷，所以其實聽不出什麽太多的意思來。

但程梨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心暖。

拿出手機剛想找個館子呢，電話就響了起來。

江橙的號碼跳在屏幕上。

程梨接了起來。

“喂？”

“你回來了吧？”

“回了，剛到呢，你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我就隨口問問。我正好今天休假呢，心說你要是回來了就請你吃飯。你來嗎？”

程梨猶豫了一下，側目看了左寒一眼。

左寒注意到的眼神，便問道，“怎麽了？”

“江橙說今天休假，請我吃飯……”

那頭的江橙顯然也聽到了左寒的聲音，就說道，“他一起來啊，他一起來唄。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呢……”

程梨聽到這話忍不住彎了角，什麽七八糟的……

看向左寒，問道，“和我一起去吧？”

左寒似笑非笑，“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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