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閑云這次卻沒有開口重復高霖的話。
元和帝誣陷他謀害先皇在先,要他把先皇的死推在對方頭上,他毫不會覺得心虛。可他如果承認先皇死前說過要傳位給小郡王——消息但凡走分毫,便是把崇寧公主和小郡王架在火上烤。
尤其是,不久前才出現熒守心,元和帝正是惶恐疑心的時候,他如果得到風聲,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公主和小郡王的……
高霖看出李閑云的猶豫,冷笑道:“看來你并不怕加,那就換一種好了。”
語罷,他便吩咐人搬來一個半人高的大箱子,箱子一打開,里頭滿滿的都是各刑,個個閃著寒。
李閑云只是看著,就覺得這些刑已經用在了自己上,骨頭都跟著疼了起來。
他面幾經變幻,最后覺得以高霖對先皇的忠心,不至于真的會坑害小郡王和崇寧公主,便閉著眼把心一橫道:“先皇言,確實有說傳位給小郡王。”
“很好。”高霖這次笑得真心實意多了,問后記錄口供的干兒子:“李道長的證詞都記錄下了?”
對方點點頭,呈上了一頁寫滿文字的紙。高霖接過掃了一眼,直接上前拿起李閑云的手指,在上頭畫了押,隨后便收起這張證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
臨走前,對自己的干兒子道:“把人好生送回去吧。”
“高大人!”李閑云大著膽子住他,“你該知道,這時候如果這份證詞泄出去,會有什麼后果。先皇最疼崇寧公主,你不會真要害吧?”
高霖帶著嘲諷的聲音遠遠傳來:“你如果真擔心他們,就不該改口。”
*
李閑云跌跌撞撞地回到住,只在床上休息了半個時辰,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他扎掙著起床時,口的不適已經消散了大半,估著并無大礙,只是疲憊得很,而且各都疼。
他匆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喝了碗米粥,便跟隨人群,重新登上了崇寧公主的寶船。
上次水匪打劫,寶船損毀并不嚴重,略做修補,并不影響下水使用。
李閑云登船的時候,嘉王和魏姝一行做主子的,已經先上了船,倒避免了他撞上魏姝的尷尬。
昨晚他躺在床上思索良久,猶豫要不要把高霖昨晚強迫他的事,告訴崇寧公主。
但他又想到高霖嘲諷自己的那句話——他如果真告訴了,便也是承認自己對公主不夠忠心,公主一定會覺得,自己背叛了這一回,將來一定還會再次背叛。
到時,公主便不會再帶他去西北了。
李閑云糾結來糾結去,最終還是決定什麼也不說,就當昨晚的事沒發生過。
他安自己,以高霖對先皇的狗子程度,不至于真要謀害公主,否則到了地下,他也沒法給先皇代……
李閑云拖著疲憊的心,正要去自己的倉房,好好休息一番,卻忽然被人從背后住道:“空明法師,我有一事想請教。”
李閑云回頭,見是平寧公主魏婧,只好忍著上的不用,耐著子道:“公主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就是。”
魏婧遣退左右,才走上前小聲道:“之前離開神京的時候,法師曾說過,如果救下了本該死的人,對方就會搶奪旁人的氣運。此事可有什麼破局之法嗎?”
自從知道李閑云提前預測出了熒守心后,魏婧便對李閑云愈加信服,故而才會找他來指點迷津。
李閑云因為不適,腦袋也有些昏沉,并沒有察覺平寧公主問題的反常。為了盡快,他甚至敷衍道:“既然一切的源頭是該死之人沒死,待對方死,一切自然便能回歸正常。”
魏婧微了,又問道:“如果不想讓他死呢?”
李閑云道:“世間萬般事,哪有都能兩全的?有舍才有得,有得也會有失。”
“是這樣嗎?”魏婧小聲呢喃,待李閑云告退,一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
直到婢上前回稟說:“依公主吩咐,已近安置好了尤丹。”魏婧這才回過神。
魏婧昨天乍聽到尤丹的名字,便覺十分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聽過,直到昨晚離開宴席時,才忽然記起,尤丹不正是上輩子那個、很有可能謀殺了謝蘭臣的大安細嗎?
上一世,尤丹大約是在一年后去到的西北,并且很快在西北聲名鵲起,周旋在各個權貴之間,如魚得水。也正因為這樣,他能十分便宜從權貴們那兒獲取西北的信息,才會被懷疑是大安的細。
而謝蘭臣,正是在和生母如夫人一起聽完尤丹唱歌后,才忽然病重而死的。
上輩子,魏婧在婚后,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要求越發嚴格,并沒有見過尤丹,因此才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他。
魏婧昨晚反應過來尤丹是誰后,就又聽說他被趕出了福王府,當即便派了人去找。
婢繼續回稟道:“咱們的人找過去的時候,尤丹正在被一群人追趕,喊打喊殺的。原來是有一家的小姐,因為癡迷尤丹,便想嫁給他,又怕自己父親不同意,便對父親說,自己和尤丹已有私。父親聽了,當即就要捉了尤丹打死,那小姐怕了,就又改口說之前是撒謊,其實和尤丹清清白白。誰知父親卻再也不肯信,仍舊要捉尤丹。
“好在尤丹后來結了福王,有福王照拂,那家人也不敢把尤丹怎麼樣。誰知道昨晚福王突然厭了尤丹,直接把人趕出王府,那家人得到消息,竟然連夜又來抓人,好在被咱們的人給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