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問:“既然早已察覺,王爺為什麼還會同意復婚?”
“公主應該問:為什麼有人會不同意復婚。”謝蘭臣目一寸寸看過魏姝的五,“哪怕拋卻公主的份和家,單憑公主這幅姿容,便是帶著昭兒改嫁旁人,也有人能拒絕的了。”
“而我,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魏姝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他避開謝蘭臣的目,又問:“我當初讓王爺名聲損,王爺當真毫無芥?”
謝蘭臣反問:“公主曾對外說過我的壞話嗎?”
魏姝搖頭:“當然沒有。”
“那怎麼能說是公主讓我名聲損呢?”謝蘭臣道,“真要怨,我也該怨那些四造謠嚼人舌的人才是。”
魏姝道:“可如果不是先有我言行惹人誤會……”
謝蘭臣打斷:“既是誤會,那些人不分辨真假便謠傳,更加可惡。”
謝蘭臣的某些邏輯很奇怪,譬如此刻,生生地讓魏姝有了種“我怎麼會有錯呢?分明是那些覺得我有錯的人的錯”的覺。
魏姝既心虛,又覺得確實是這樣。
上一次因為穿戴奢靡,被徐子期當面彈劾,謝蘭臣事后開導,說做得比大部分公主都要好,是徐子期和史對太苛刻的時候,也有過這種覺。
雖然謝蘭臣這些話有故意哄的可能,但這種無條件的肯定,真的很難讓人心不愉悅。
魏姝這些天攢的郁氣都一下子平息了許多。
微微仰頭,看向謝蘭臣,向他再次確認:“王爺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我的欺騙嗎?”
謝蘭臣這次頓了幾息,才不答反問道:“公主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會怎麼對待他呢?”
雖然這個問題有些跳,但魏姝還是認真地想了想,答道:“尊重他,偏袒他,護他。”
謝蘭臣又問:“更的呢?”
魏姝:“送他金銀財寶、好吃的好用的、但凡他需要而我又有的。在他傷心時安他,他被別人欺負為難時維護他,為他討回公道,即便是他有錯在先,也要偏私幾分。”
謝蘭臣忽然笑了:“公主送過我金銀珠寶,和我分過鮮荔枝,在我被謝夫人為難時,為我鳴過不平,替我討要過府邸;我被水匪擄走,生死不明之際,也是公主不惜耗費萬金救的我——公主騙沒騙我,結果對我來說都沒區別,我又有什麼好介懷呢?”
魏姝當初會做這些事,本就是為了讓謝蘭臣相信自己是喜歡他的,論跡不論心的話,謝蘭臣說的也沒錯。
“人的心思瞬息萬變,不但外人難以揣測,有時候連自己也未必看的清。與一個人的所思所想相比,我更在意他的所作所為。”謝蘭臣又說道,“不管公主信與不信,譬如,譬如緣羈絆這些虛無縹緲無法真實看見的東西,我都不看重。我不介意別人騙我,只要能像公主這樣一直用心騙下去就好了。”
這是在肯定自己之前做的很好,并鼓勵自己繼續保持下去的意思?魏姝的第一反應覺得有些荒唐,不相信真有人能心豁達到這個地步。
可在對上謝蘭臣那雙清異常、黑白分明的眼睛時,魏姝的直覺卻又告訴,謝蘭臣沒有說謊。
他真的不在意,也不屑于用復婚這種事來戲耍愚弄。
細想從兩年前到現在,謝蘭臣從沒有做過一件對自己不好的事,便是水匪的事沒提前和自己商量,算是利用的話,也沒損害的利益,反而還給了補償。
魏姝雖然沒有謝蘭臣那樣豁達的心,但如果是這樣的利用,也不是不能勉強再被利用幾回。
魏姝正想著,忽然又聽謝蘭臣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公主當初會選我復婚,必然是我上有公主中意的地方,不論公主是喜歡我的地位權勢,還是看中我是昭兒父親的份,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便也是中意我。
“公主對我或許沒有‘一見傾心’,但至‘傾心’還是有的,也不算全然撒謊。”
謝蘭臣都不計較自己騙他的事了,魏姝這時候當然不能不識好歹地否認,只能笑笑默認下。
但又覺得有點不甘心,像是落了下風似的,便也順著謝蘭臣的話說道:“照王爺所說,王爺會同意復婚,也是喜歡我的?”
“當然”,謝蘭臣不但坦然承認,還做出定論道,“我們可是兩相悅才復婚的。”
守在門外,因為耳力太好,被旁聽完了全程的謝閔開始懷疑,謝蘭臣的“兩相悅”和自己知道的兩相悅是不是同一個。
如果他沒記錯,屋兩人在決定復婚的時候,一個連“崇寧公主”是誰都沒能第一時間想起來,而另一個,在決定復婚的當天,連自己孩子爹長什麼樣都認錯了……
就在謝閔在懷疑人生的時候,房間,謝蘭臣向魏姝道:“我們之間的誤會算是解開了吧?今晚我可以搬來和公主同住了嗎?”
邊說,他邊忽然轉目,眼波流轉,脈脈含。
不愧是看了尤丹數十遍表演的人,簡直把尤丹眉目傳的功力學了十十。魏姝甚至覺得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畢竟當時對上尤丹的眉眼,并不覺得有什麼,此刻,的心跳卻快得如同鹿撞一般。
作者有話說:
尤丹:……
第57章 57、先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