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昭兒一連挪了兩次, 都挪到謝蘭臣的腳邊了,謝蘭臣依舊頭也不抬。昭兒終于等不及,這次直接鉆進了謝蘭臣懷里,擋在了謝蘭臣的公文面前。
謝蘭臣終于放下手里的朱筆,笑看著他問:“怎麼了?”
昭兒有些不開心地指了指大門的方向,表示自己想回家。
“回家啊,”謝蘭臣頓了一下道,“你娘能忍住三天不來見你,可見是吃不吃的,那咱們就去哄哄吧。”說罷,便讓人準備馬車。
謝蘭臣又從屋里取出提前準備好的一個錦盒,這才帶上昭兒,去往公主府。
織云見謝蘭臣來,先是吃了一驚,隨后又暗暗松了口氣。公主這兩天一直怏怏的,也不肯去會同館,一看便是在和嘉王置氣,眼下嘉王能來,便是要和好了。
急忙請嘉王進屋,又說道:“公主這幾天夜間總睡不好,方才才在下榻上睡下了,奴婢這就去醒公主。”
謝蘭臣卻攔下:“讓公主繼續睡吧,又不是什麼外人,我在邊上等著便是。”
織云想到嘉王和公主也可算是夫妻了,便沒再堅持,只輕手輕腳地打開簾子,把嘉王和小郡王讓了進去,自己則去倒茶。
這是謝蘭臣第二次來公主府,第一次是他和魏姝親的時候,府里的一切較之先前幾乎都沒怎麼變,譬如眼下這間魏姝的寢室,還曾是他們兩人的房。
謝蘭臣甫一進屋,就瞧見了側躺在窗邊矮榻上的魏姝,雙眼輕闔,頭發微散,慵慵懶懶,像開在微風中的合歡花。
距離矮榻不遠的桌子上,放著一盆建蘭,本該開花的枝頭上卻空空如也,所有已開未開的蘭花都被摘扔在了桌子上,一團。
謝蘭臣盯著那些殘花看了一眼,輕聲對昭兒道:“你娘的氣好大。”
昭兒聽不懂,小跑到矮榻前,見魏姝沒醒,便也蹬了鞋子,爬上矮塌,挨著魏姝躺了下來。
天近正午,已經有了一燥熱。
謝蘭臣看著并排躺在一起的母子倆,便也坐過去,拿起一旁的扇子,為兩人輕輕扇著風。
送茶來的織云在門口瞧見這場景,識趣地沒再進去,而是退守在了門口。
榻上,魏姝睡得并不沉,昭兒靠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靜,半夢半醒間,好似看見謝蘭臣靠坐在床頭,為自己打扇子,恍惚間以為自己尚在夢中,下意識便握上了謝蘭臣打扇子的手。
“公主才醒來就好熱。”
謝蘭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魏姝這才徹底清醒過來,下意識要揮手,卻反被牢牢扣住:“公主這幾天怎麼沒來會同館?昭兒都想公主了。”
一旁還沒睡著的昭兒,急忙點頭附和。
魏姝不回手,只能躺著回答謝蘭臣:“我最近有些忙。”
謝蘭臣看向一旁被掐禿了的建蘭:“忙著掐蘭花?”
魏姝余也看見了那盆建蘭,略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是花心里長了蟲,我才掐的。”
謝蘭臣笑了一下,這才松開魏姝的手,拿出自己帶來的錦盒,遞給魏姝道:“給公主帶來的禮。”
魏姝從榻上坐起,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那天沈輯要送自己的甲油,正不解,便聽謝蘭臣解釋道:“郭老太太壽宴那天,我見公主正和沈小侯爺敘舊,不便打擾,便先行走了。
“路過的時候,恰好聽沈小侯爺說起甲油的事,知道公主一向,必定是喜歡那些甲油的,但我猜想,公主大約不會收這些私下贈予之,故而事后特意讓人去了趟延慶侯府,買下了小侯爺的甲油。”
當然,沈小侯爺一開始是不肯賣的,但在事“不小心”鬧到延慶侯面前后,延慶侯不但做主把甲油賣給了謝蘭臣,還賞了沈小侯爺一頓家法。
謝蘭臣繼續道:“本來我想趁著公主來見昭兒的時候,把甲油送給公主,誰知公主恰好這兩天事忙,我就只好親自給公主送來了。公主喜歡嗎?”
魏姝自然是喜歡的。
原本,魏姝見謝蘭臣主來找自己,還覺得自己贏了一回合,但此刻看著這些甲油,又聽了謝蘭臣的解釋,竟又覺得前幾天慪氣的自己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覺得那天謝蘭臣是故意不理自己,卻原來不是因為生氣,而是相信自己不會和沈輯有什麼。甚至他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看出自己喜歡甲油,還親自買了回來。
從謝蘭臣一開始那麼痛快地答應自己復婚,就知道謝蘭臣是個好人,那天自己怎麼就把他想壞了呢?
魏姝又看了眼桌上的那盆建蘭,心里甚至都有些疚起來了。
“我很喜歡。”魏姝對謝蘭臣道,“中午不如留下來一起用飯吧?這兩天府里剛好來了個新廚子,幾道拿手菜滋味很是不錯,就當是答謝王爺了。”
新廚子是郭家壽宴上做醋魚的那個,魏姝到底從郭家買了過來。郭家一開始還不想放人,魏姝便讓人給自己“勝似親母”的郭皇后遞了個話,很快,人便被送來了公主府。
魏姝決心要好好款待謝蘭臣,便立刻吩咐下人們準備飯菜。
府里上下頓時忙碌起來,而此時隔壁院子里的李閑云,卻一個人躲在屋里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啊,小郡王是明顯的帝王之相,還是承襲父蔭得到的尊榮,可嘉王怎麼不是呢?難道我久不練手,連相面也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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