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頷首:“我明白大人的擔憂,但大人你細想想,我兒去上川這些年,可曾做過半點于朝廷不利之事?你們說他擁兵自重,可也正是他屢次擊潰大金,讓金人不敢來犯不是嗎?”
“你們說他視朝廷于無,也無非是因為想讓他出兵權而他沒有。”
“但上川本就是他的封地,那里的兵馬也是他奉先帝之命一手組建的,便是先帝也未曾說過什麼,你們卻因為他兵權在握就忌憚他,覺得他居心叵測,這對他來說公平嗎?”
姚鈺芝抿,眉頭皺。
“既為藩王,就該安分守己才是,歷朝歷代藩王掌兵后作的事還嗎?先帝就是太寵溺秦王,才縱的他無法無天,半句規勸都聽不進去。”
便是高宗在世時,姚鈺芝也跟他說過一樣的話,他當著皇帝的面都敢說,當著淑妃的面自然也敢。
淑妃無奈搖了搖頭,輕笑道:“好,那撇開這些不說,只說我的生死。”
“姚大人,你明知陛下假傳先帝詔,也還是要幫他嗎?”
“我……我不是要幫他,我只是……”
姚鈺芝不知如何解釋,在寒冷的冬夜里口干舌燥,仿佛后宮的那場火已經燒到了這里似的。
淑妃的聲音卻還在繼續:“大人想讓我留在這里無非是想牽制我兒,讓他不要跟朝廷作對。”
“可陛下如今卻是利用我主引我兒前來,他與朝廷作對。即便如此,你還是要幫他嗎?”
“我不是要幫他!”
姚鈺芝再次說道,語氣加重,卻越發覺得無力。
他何嘗不知道陛下此舉不妥,但……但他為人臣,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淑妃從這里離去?
淑妃輕嘆一聲,視線看向遠方。
宜景宮的方向越來越嘈雜,這嘈雜聲不像之前聚在一起,而是越來越分散,似乎整個皇宮都喧鬧起來。
知道,這是有人察覺那場火不對,開始四散到各尋找了,想來再過不久,就會有人找到這邊來。
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姚鈺芝。
“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我離開京城,我兒也不會做出對朝廷不利的事,請大人放我離開可好?”
姚鈺芝沉默半晌,最終仍舊搖頭。
“不行。”
縱然淑妃向他保證了又如何?秦王重兵在手,將來若是堅持要對朝廷出兵,淑妃一介流難道還攔得住嗎?
何況人都是向著自己的孩子的,現在即便保證了,也不代表將來就不會反悔。
淑妃眼中最后一道芒熄滅,點了點頭。
“是我為難大人了。”
姚鈺芝垂眸不語,垂在側的手了袖。
淑妃看了看拐角的方向,道:“我可以跟大人回去,但希大人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跟我一起來的那兩個下人實在無辜,他們也不過是跟隨我多年,盡忠職守罷了。”
“倘若旁人問起,大人就說我是自己走過來的,旁并沒有旁人,可好?”
姚鈺芝想了想,點頭答應:“好,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當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遠的嘈雜聲越來越近,有腳步聲向這邊漸漸靠攏。
藏在拐角后的侍皺眉準備沖出來帶著淑妃趕快離開,就見他跟在姚鈺芝后向這個方向走來。
三十多歲的人容貌端麗,抬頭對他們笑了笑,說了句:“別出來”,然后忽然便一頭向墻角撞去。
一朵花在墻上炸裂,被遠的火映照著格外鮮艷,刺的人雙目生疼。
第102章 愚忠
姚清痛哭失聲, 淚如泉涌, 似乎親眼見到了那場照亮夜空的火, 以及宮墻上刺目的紅。
雙目通紅, 痛不能已,因當年的真相而噎不止。
“對不起, 對不起,我爹爹他……他真的不是……”
想要解釋,卻知道無論怎麼解釋都是沒用的。
人死不能復生, 便是說的再多,也無法更改當初的結局。
淑妃距離宮門只有一步之遙,明明生的希就在眼前,只因為遇到了的爹爹, 便再也無法逃離,再也沒能見上自己的孩子一面。
而王爺心急如焚地趕去, 卻仍舊未能救出自己的母親,眼看著就快抵達京城的時候卻得知母親的死訊,他心里又該有多恨。
換做誰能不恨呢?
便是姚清自己, 也知道同樣的事發生在上,是沒辦法不恨的。
雖然設下謀詭計的是先帝,可最終親手把淑妃送上絕路的卻是的父親。
知道父親的本意并不是要助紂為,但這些話說給崔顥他們聽又有什麼意義?
在傷者面前解釋自己這麼做的緣由都只會為推責任的借口, 與其解釋, 不如直接道歉來的妥當。
所以便沒再說后面的話, 只是不停地重復對不起。
崔顥輕嘆:“王妃不必說我也知道姚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為朝廷命,又向來極為忠心,絕不會做對朝廷不利的事。”
“王爺兵權在握,我等跟隨他多年自然知道他并無不臣之心,只是想讓大梁兵強馬壯能夠抵強敵,但姚大人卻并不知道。”
“為大梁的朝臣,高宗留給先帝輔佐他的幾大重臣之一,無論先帝當時是否假傳高宗詔讓貴妃殉葬,他都不會因為一時心,又或貴妃說了幾句什麼就讓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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